東皇的喉嚨裂開了一道血口,執劍者的劍氣,是世上最強悍的滅殺之力,專門滅殺“影子”的浩蕩光明,此刻竟然在東皇“源煞”之下,緩緩愈合,血肉可以重補,但留下來的傷勢卻很難徹底消除。
于是東皇的聲音,聽起來便像是撕開了聲帶。
他沙啞笑道:“你們覺得黑暗是壞的,光明是好的……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給他們光明,那么當初的烏爾勒給了嗎?他殺死我之后,草原得到光明了嗎?”
“世界可以迎來‘永恒的長夜’,永夜之時,一片漆黑。”
“但世界決不會迎來‘永恒的光明’……因為只要有光,就會有影子。”東皇緩緩揉捏著脖頸,吐字聲音愈發低沉,“人站在光下,就避不開影子……為什么不去想一想,到底黑暗意味著什么?”
寧奕沉默下來。
“如果有一天,草原會毀滅。”東皇平靜道:“那么造成這一切的,決不會是‘黑暗’本身,而是你們自己。”
他抬起一只手來,源煞之力在掌心匯聚如珠。
一副畫面,扭曲升騰。
東皇向后緩緩退去,他的周身,水流翻滾,煞氣凝聚。
平靜的聲音響起。
“在永夜來臨的時候,人們不應該躲避,而是應該試著去學會……”
“正視黑暗,接納黑暗……然后,加入黑暗。”
天啟之河的河水,轟然沸騰,翻滾。
寧奕神情難看,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景象。
漫長的長線,霧氣隱約,緩慢擴散,兩撥鐵騎對撞,沖殺,入骨入肉。
披戴著雪白骨面的亡靈鐵騎,“緩慢”推進,但勢不可擋。
這樣的一副畫面,不僅僅出現在寧奕的“面前”,源煞之力所過之處,草原的各大王帳,所有的修行者,備戰的戰士,準備出發的弓弩手,還有坐在王帳內的那幾位草原王。
黑潮的沖擊,緩慢停滯。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在霧氣之中凝聚,浮現。
東皇抬起一只手,漫長的鐵騎長線,在此停滯,廝殺仍然在繼續,但所有的聲音,都不在源煞的畫面之中顯現。
他的面容并不顯得陰森,而是平靜,真摯,而且溫和。
踏入草原,跋涉千里。
汲取“源煞”之后,這股力量,滲透到了草原的絕大部分地域……而他所需要的,其實就是兩個地方。
西方邊陲,以及母河。
他讓這副畫面出現在這兩處地域的人們面前。
西方邊陲和母河,意味著貧窮與權貴。
這是完全處于上下級,壓迫的兩個階層。
但事實上……上與下,在某個特殊的時候,會顛倒過來,就像是光與暗,從來就沒有好壞對錯之分。
跋涉在千里之外的田諭,忽然心頭咯噔一聲,抬起頭來,他也看到了源煞霧氣之中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