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物降一物。
劍氣可殺人,不可救人。
在這“湮滅”意境之下,這經脈之中蟄藏的劍氣,已然預兆到了危險,沸騰亂竄,卻無法擊碎這無形蔓延的“死亡”……直到寧奕的生之力揉入血液。
它們沒有抗拒。
“湮滅”意境的擴散,不斷凍結著丫頭身上的肌膚。
她的手指,小臂,都結出了一層冰渣,這縷冰霜不斷蔓延。
丫頭一只手輕輕揉著寧奕的面頰,她的嘴唇血色一點一點消散,還在輕聲念著什么言語……寧奕忽然一怔,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丫頭。
丫頭體內的那些劍氣,本是桀驁不馴,殺念陡然,之所以會溫順……是因為主人要它們溫順。
而這些“含糊不清”的話語,并非是生死消弭之間的柔情蜜語,而是聲音極小的秘術印決,兩人之間的血液相通之后,寧奕像是看到了一座更大的世界……一座恢弘的劍氣世界,山水洞開,瀑布飛掠,劍氣縈繞,規則秩然,而萬千虛無絲線從兩人之間相搭而起,整座世界的掌控權,都隨著丫頭的話語,不斷向著寧奕這里“挪移”。
白帝皺起眉頭。
他木然回頭,看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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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那片“山水”,虛無的世界之力,壓在自己身上,裴旻的“劍氣”不斷交撞,這座小世界的主人修行境界不夠,無法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現在似乎有些變了……他竟然能夠感到自己肩頭的壓力在變重?
白帝漠然注視著那一男一女。
他很清楚。
裴旻的女兒……被自己的“湮滅”道境侵入身軀,摧毀心肺,只是時間問題。
除非真的有不朽降臨,否則誰也不可能保住她的性命,而那個叫“寧奕”的小子,在西妖域棋盤取走了自己的“生字卷”,湮滅之力對其傷害不大,那些道境,不算什么大礙。
裴旻的女兒,死到臨頭,想要把這“小衍山界”送給那小子?
白帝面無表情。
人類的悲喜,他無法感受,只不過覺得這一對男女實在太蠢……在臨死之前,還要做一些所謂的“為別人好”的事情,他們互相付出,互相依靠,難道就能改變什么?
人類總是以為,會有一個人,能讓自己所向披靡,成為自己的信念,成為自己無堅不摧的“盔甲”。
的確是這樣。
愛一個人,能讓你不再畏懼痛苦,不再害怕失敗,不再退縮,不再放棄……
但更致命的,這是一個不攻自破的弱點,是盔甲,也是最脆弱的“軟肋”。
白帝平靜看著那一男一女。
他經歷過人生的所有階段。
經歷過年輕時期的意氣風發,愛過,被愛過,痛苦過,到了最后慢慢變得麻木,在涅槃的最后一步,他審視自己的道心,看過往的自己,是一片一片破碎的鏡面,得出了一個答案。
無欲無求,是大道。
尾翼搖曳,霜火收斂,他身上的鱗片,那龍化的妖族特征,一點一點褪去,霜雪在他的身上匯聚,化為一件鋪天蓋地的大袍。
白帝就這么看著,平靜看著。
一言不發。
他很想知道,一位道心堅毅的修行者,在信仰,夢境,所有的一切坍塌之時,會變成什么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