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
靜室之內,土石飛濺。
徐清焰膽戰心驚看著這一幕,連忙伸出一只手拎起帷帽,護在胸前,向后退去。
她有些擔心,這位無端暴躁的大修行者,會出手傷人。
但事實上……那圈金箍的效用十分強大,在金光勒緊的過程之中,修行境界幾乎臻至化境的朱候,與一個廢人無異,他痛苦地怒吼,聲音卻愈發低迷,越是抵抗,這股壓迫便越是強大,紅色衣衫都被氣勁炸開,最終朱候頹然靠在石壁上,一圈金箍將額首勒的快要炸開,整個人面色蒼白如紙。
放棄了抵抗。
也放棄了痛苦的呼喊。
進氣聲。
吐氣聲。
還有低沉的,極其嘲諷的笑聲。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那圈金箍消散,其實只不過是數十個呼吸之后的事情,但朱候仿若經過了數十年的煎熬,他眼神里一片灰白,沒了絲毫色彩,恍恍惚惚,抬起頭來,木然注視著徐清焰。
像是一個死人。
他伸出一只手,緩緩捂住自己的面頰,然后低低笑了起來。
“你之前問……紅拂河里有什么……”
朱候的眼瞳,通過一只手掌的縫隙,注視著女孩蒼白的面頰,他的笑聲變得痛苦而又扭曲,另外一只手攥著額首的發絲,顫抖道:“看到了嗎?這是什么……獎賞,懲罰,這就是紅拂河里的‘東西’。”
朱候的兩只手掌,像是洗臉一般,狠狠擦拭了一把面頰。
他臉上所有的神情都消失了。
這樣的動作,在過往的幾年里,他不知做了多少遍。
收斂神情。
收斂情緒。
朱候眼里的灰色也隨之消散。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不發怒,是因為不可動怒。但凡生出絲毫怨憎之氣……便會出現之前的景象。”
朱候看著那個絕美女子,他聲音之中的顫抖,不是害怕,不僅僅是害怕,還有一些瘋狂,他輕聲道:“所以你大可放心……即便我個人再恨裴旻,再恨將軍府,也不會誤事。”
他舒展蜷縮的身子,大紅袍掃過地上的茶盞,之前那般痛苦的掙扎,那盞瓷器坐落在木板地面的凹坑上,“運氣極好”的逃過一劫,此刻被他抬袖掠起,仰面飲盡,然后“砰”的捏碎。
朱候的額首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情緒緩緩平復。
他看著徐清焰,道:“其實我有一句話是說錯了的……這世上,沒有人能決定一個人絕對的生死……其實是有的。”
“在大隋境內,天都可以幫你殺死任何一個人。”朱候笑道:“太子能夠決定一個人絕對的死……但是‘生’這一點,誰都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