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了“腐魂草”,“斷魂根”,兩種藥草都放在一個黑囊之中。
古三向前走去,僅僅一步,耳旁便響起熾烈的風聲,這位粗糙漢子的頭顱倏忽被割離下來,血線迸發,上半身和下半身分開,風刃席卷,帶著黑囊拋飛而出。
陳龍泉背對秋荔圃的姿態未變,瞳孔卻是猛地收縮,他的周身三尺,“噼里啪啦”綻放出無數陰陽符箓,那圈風刃砍在他的護體符箓之上,破碎開來——
一只纖細雪白的手掌,一把攥住了那枚黑囊。
“陳龍泉啊陳龍泉。”
幽幽嘆息。
蘇水鏡站在秋荔圃門外,雙腳踩在門檻上,身形像是一根葦草,隨時可能飄掠而出,她細瞇起雙眼,柔聲道:“‘收音符’把剛剛的那一切都記錄下來了……至于證據,現在在我手上。”
她望向這位巨靈宗的準圣子,眼神里滿是失望。
“連那樣的事情都做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敢做的?”蘇水鏡緩緩道:“宗內戒律森嚴,犯了此事,何等下場,你應該知曉。”
死寂聲中。
背對蘇水鏡的那件黑白長袍,無風搖曳。
陳龍泉忽然笑出了聲音。
并不是開懷大笑的那種爽朗笑聲,相反……陳龍泉笑起來的聲音聽起來極其滲人,上下兩排的牙齒不住打顫,像是打磨刀鋒一般。
蘇水鏡皺起眉頭。
整座秋荔圃內,無數物事,劇烈震顫,大到古三的那座茅草屋,小到這藥圃內的每一株草藥,每一塊土屑,每一片落葉。
“是啊……‘謀殺宗主’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做了。”
陳龍泉緩緩轉過身子。
他面無表情,凝視著蘇水鏡。
“還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
……
“本來這一切,是一個柔和的,緩慢的過程。”
“但因為你的父親,這件事情被迫的要加快進度……宗內出現了一個掌握實權的異姓者。”陳龍泉注視著蘇水鏡,語氣冷到了骨子里,“宗主長眠,少宗主接手宗內事務,巨靈宗擴張領地,拿下東境琉璃山的災劫客卿席位,與大隋的皇室交接,一部分人先離開整片荒蕪之地,然后整座宗門都搬離蜉蝣山……這片美好的宏圖偉業,就算老宗主醒來,也只會覺得欣慰吧?最多只用十年,就可以改變巨靈宗這五十年來的困境,改變這么多人的命運……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蘇水鏡背后的汗毛已經立了起來。
她看似面容平靜,但實際上神海已經開始慌亂,自從陳龍泉轉身之后,她發現自己所準備的那些符箓,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效力”。
埋在秋荔圃周圍地下的起爆符。
還有通知自己父親的“傳音符”。
井月口中的“異客”,她有過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位準圣子。
她等待已久,不可錯失良機,貿然出手,然后現在她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之處……
陳龍泉抬頭望天,輕聲道:“時候到了,送你上路。”
他踏出一步。
磅礴的星輝,席卷而出,封鎖了整片秋荔圃藥園,勁風呼嘯,無形巨力直接將蘇水鏡牽扯到庭院之中。
陳龍泉抬起一掌,直接拍向女子。
他忽然豎起眉頭。
一道布帛破碎的清脆聲音,在耳旁響起,緊接著便是漫天風刃,隨著黑布的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