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自言自語道:“先前,我與陳龍泉最多只是五五之分,現在來看,若是陳龍泉沒死,站在我面前,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打爆他。”
蠻血灌溉。
林意緩緩舒展雙臂,他的渾身都迸發出炒豆子般的脆響。
“不知我現在,放到南疆年輕一輩之中,能否排入前十……不,前五?”
他露出了一個舒暢的笑容,身旁有嬌媚的侍女遞來了一套貼身的白衣,然后又有人端來一枚方盤,上面疊放著大紅的新郎服飾。
“哦……今日還是我‘大婚’的日子。”林意面無表情接過衣服,嘲諷道:“還真是一個好日子呢。”
他穿戴整齊,走出戒律山。
外面是人山人海,萬人矚目,一條坦蕩的長道。
通往蜉蝣山的巨靈臺。
……
……
“三十六個時辰,過得還真是快呢……”
喧囂聲隔著十里地都能夠聽到。
一向厭惡吵鬧的井月,默默睜開雙眼,他在白草圃中醒來,身旁是一塊銅箱,箱口打開,里面是堆疊整齊的黑衣,長刀,佩劍,勁弓,箭鏃。
他的神情有些疲倦。
因為三十六個時辰沒有合眼。
腿腳也有些酸軟。
因為他奔波了近二十個時辰,晝伏夜出。
井月是白草圃的看守小廝,是這片地界中最不起眼的角色。
沒有人會記住他的臉。
沒有人會記住他的名字。
他在這里待了七年,對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他什么都知道……
井月知道巨靈宗的藥殿有幾座銅爐,那位客卿偷偷煉化了什么寶器,知道萬寶閣那些秘密的符箓放在什么位置,這些瑣碎的,細微的,大大小小的訊息,這七年來,一直被他記在腦海里。
其實沒有人會記這些。
宗主不會,圣子也不會,他們站得太高,這些碎片太繁瑣。
而其他人……也記不住這些。
井月是唯一的,那個例外。
這些消息……有用嗎?
用處不大。
但是匯聚在一起,匯聚到一個人的手里,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井月。
那么便有用了。
發絲捋起,束上,銅箱里的物事一件一件被取出,品秩極高的長刀,指彈之時錚錚作響,被井月插入腰囊。
最后背上勁弓,挎上箭箙。
井月在銅鏡前,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利索的黑衣,與那一夜割開蘆葦蕩的少年一模一樣。
這套經過符箓和大修行者術法加持的黑衣,很貼身。
“錦衣夜行……”
抬頭望天。
外面是大太陽。
井月頓了頓,微笑改口道:“井衣月行,我很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