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無心以出岫。
鳥倦飛而知還。
悠然白云,鳥雀清鳴。
偌大古寺,一個人默默清掃著寺內的灰塵。
這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僧,生得很是清秀。
他的名字叫云雀。
云雀的師父死的很早。
他的法號甚至還沒來得及取……
師父離開的那一天,像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安寧的長夢,然后再也沒有醒來。
此后的日子,他便待在這里……履行著師父臨終前交代自己的事情。
那些佛經抄寫二十遍。
每天只需抄一個時辰,要靜下心來,切忌浮躁。
挑水砍柴,一個人生活,一周出去化緣一次,決不可多。
如此,數十條謹言,都銘記在心,只不過抄寫經書的事情……每日都只有一個時辰,抄完二十遍,已經是好幾年過去。
完成這些……他就可離開這里,去往靈山。
把那件“東西”,送還回去。
今天……似乎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云雀清掃完院門內的灰塵,他忽然心有靈犀的頓住,緩緩抬起頭來,挪移目光,望向寺門,目光停留在那面輕輕顫抖的木門之上,目力極好的他,甚至可以看清木門在風中的震顫頻率。
云雀深吸一口氣,懷中摟抱著掃帚,緩緩向前走去,然后推開寺門——
風吹過。
衣袂起。
小僧保持著寺門“推”開的動作,他抬起頭來,看著登門拜訪的那位黑衫年輕男人。
推開寺門并沒有費力,因為對方在同一時刻拉開了木門,“吱呀”的聲音中,院門墻頭的落葉紛紛揚揚的落下。
初見。
云雀看著這張微笑的年輕面孔。
寧奕看著云雀,贊嘆道:“你就是戒塵大師的弟子?”
云雀啞然,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沉默的人,但此刻心情十分復雜。
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當下抱著掃帚,一步三后退,讓出了道路,一邊觀察著登門的男女二人,同時小心謹慎的點頭,示意自己正是“戒塵”的弟子。
師父在東土很有名,但是在此地,倒不是有多少人知曉“戒塵”的名號,來小巽寺拜訪的人也不多,每每有來客,也多半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添置一些香火錢。
只不過他知道,這兩人,不一樣。
寧奕邁步跨過門檻,他輕聲問道:“不好意思,我是來找戒塵大師的,但是聽聞大師已經坐化了……是這樣么?”
云雀點了點頭,并無悲傷神色,反而柔聲道:“師父走了好幾年了。”
寧奕嘆了口氣。
他頗有些調侃意味的問道:“燒出了佛骨舍利嗎?”
云雀一怔。
然后他看著這位一眼看去,頗有些大隋皇族氣質的年輕男人,抱著雙臂,在小巽寺內兜兜轉轉,逛了一圈,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