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有種被擊中的感覺。
裴靈素恍恍惚惚看著在自己面前笑意盎然的那個年輕男人。
寧奕的那張笑臉,在自己腦海里,與當年哼著這首小調的少年重疊在一起。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嗎?那個每天撿破爛,打獵,想要攢夠銀子陪自己離開西嶺清白城的少年……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男人了啊。
輕衫依舊。
長劍仍在。
那個少年以前總是哼著這樣的歌兒,苦中作樂,那個時候自己就只有一身破行頭,每次吵架的時候,都會作勢要偷偷離家出走,離開西嶺的菩薩廟,一個人去找中州的珞珈山。
裴靈素鼻尖酸澀,卻一下子笑了出來。
她的語氣有些無奈。
“哥……你還記得……”
寧奕嗯哼了一聲,絮絮叨叨的說著廢話,“記得啊,當然記得,怎么會忘?我的小丫頭現在也算是長大了呀,果然變得很好看,我就說你以后一定會很好看……現在呢我們要去另外一座山頭啦,那座山頭叫‘靈山’,會遇到好多有意思的人,遇到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裴靈素笑著罵道:“是去治病啦。你的小丫頭生病啦,要去靈山看病。”
寧奕捏了捏耳朵,心里涌起一陣不知名的苦澀,輕聲道:“我的小丫頭會好起來的。”
裴靈素雙手抬起,自覺的環到了寧奕的后腦,她的雙手十指交叉合攏,像是一張網,把年輕男人的脖頸環住,然后輕輕發力,像是呼喚……寧奕沒有抗拒,于是額頭就抵在了一起。
寧奕微微一怔。
他睜開雙眼,很近很近的距離,近到他可以看清裴靈素面頰上發白的毫毛,像是兔子一樣粉嫩的肌膚,還有一副說不清是歡喜更多,還是哀傷更多的笑容……他看到丫頭也在看著自己。
“哥哥。”
裴丫頭的聲音有些惘然。
卻直戳心扉。
與幼年時候的念音不一樣……更多的是一種親昵的,如火一般的意味。
……
……
車廂里響起的聲音,并沒有掠出去,就連擦著馬車飛過的鳥雀也沒有辦法聽到。
丫頭的腰囊里,一陣銀色光華掠過,十幾張品秩極高的靜音符箓就這么飛了出去,無聲無息,極其隱蔽的貼靠在車廂的上下左右,天圓地方。
以裴靈素的陣法造詣,一張符箓,便足以屏蔽氣機。
十幾張符箓齊出……整座車廂內的聲音頃刻之間消失,這便顯得有些異常,就連呼吸聲音都不見了。
隔壁的馬車內。
云雀正在請教著大客卿一些關于修行,還有靈山規矩的事情,凈蓮和朱砂安安靜靜旁聽,四個人的神情在此刻均是有所變化。
云雀雖然沒有修行境界,但是神魂感知能力一流。
在他的“世界”里,隔壁的那座車廂頓時就消失了。
“發生了什么?”小和尚性格耿直,挑起眉毛,覺得大事不妙,結果一只淡然的手掌從對座伸了過來,按住他的肩頭,宋伊人不疾不徐的聲音淡定傳來:“小師弟……要淡定,我爹在這里,哪里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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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意外?”
朱砂有些惘然,問道:“寧奕用了隔音符?”
大客卿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的身份和地位,有些事情,總是不方便說破的。
宋伊人繼續淡然道:“朱砂啊,有些事情不用刨根問底,你自己想想,換做我們倆,不用隔音符合適嗎?”
朱砂宛若雷霆,被劈了一般,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瞪著大眼睛盯著凈蓮,在大客卿面前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臉的滾燙,幾乎快要生煙。
云雀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他傻傻問道:“所以寧先生為什么會要用隔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