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的主人……修行佛法。
修出了佛血。
但境界不高。
寧奕艱難的抱著丫頭,緩緩回轉身子,煙塵之中,他怔怔看著一根粗壯的禪杖,突破層層血肉衣衫和甲胄,頂端沾染著粘稠的鮮血。
鮮血“滴答滴答”墜破灰塵,在地面上匯聚了一個殷紅的血泊。
這根禪杖距離自己只有三尺距離。
卻刺破了兩個人的身體。
背對自己的宋伊人。
還有踮起腳摟住宋伊人的朱砂姑娘。
兩個人被一杖穿透。
單手捻握禪杖的佛門少年,袈裟飄拂落定,站在煙塵之中,安靜的像是一個死人,另外一只手立掌在胸前,宛若木雕。
但他的眼中洶涌著黑寂的海潮。
云雀聲音很輕,“小凈蓮,何必如此?”
他的聲音里并沒有憐憫。
也沒有同情。
但是也沒有嘲諷,戲謔。
山頂上的一切,任誰來看,都是一場荒誕的戲劇,鬧劇。
那個瘦弱的,溫和的青衫少年,此刻卻像是一個歷經風霜的,活了百年的老人,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古井不波的模樣,更像是一個死去的人。
或許他本來就是一個死去的人。
宋伊人在最后一刻,攔在了寧奕的背后,準備替他擋下這一記杖殺。
這一災。
最后朱砂替他抗了。
猩紅的禪杖,飽飲著朱血,地藏菩薩的業力,沾染著死去亡魂的怨念,貫穿了紅甲小姑娘的胸膛,朱砂那張慘白的面孔,溢散出絲絲縷縷的黑色煞氣,她蹙起好看的眉頭,悶悶的抱緊了近在咫尺的心上人。
宋伊人怔住了。
他傻傻的看著那根猩紅禪杖,自己的身體也被鑿穿了,只不過朱砂的格擋,讓禪杖挪移了一個位置……偏離了自己的心臟,但卻將小丫頭挑地雙腳離開地面,只剩下腳尖艱難踮著。
宋伊人的聲音一下子顫抖起來。
“……為什么?”
一口氣幽幽的吐了出來。
朱砂的雙手很用力。
她說話的聲音更用力,但仍然顯得虛弱。
“公子……”
她已經很久沒有喊宋伊人公子了。
她賣力的笑了起來,但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是您的長生鎖啊……”
宋伊人摟著那個氣若游絲的嬌小身軀,用力將她揉進自己的懷里,肉身的痛苦在這一刻已經可以忽略,誅心的劇痛,讓他的眼前一黑,心臟像是被人拿手掌狠狠捏住!
一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在肌膚表面蕩漾而出。
這些年,兩位涅槃在宋伊人身體上所注入的心血,打造的這副金剛肉身,在此刻迸發出驚人的力量,對抗著地藏的業力!
他的頭顱低了下來,但音量卻提高了。
還是那句。
“……為什么?”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手持禪杖,而且并沒有拔杖意思的云雀,聞言后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他挑了挑眉,目光先是掃過宋伊人,朱砂,然后掃過寧奕,裴靈素。
云雀無視了被廢除修為,簸坐在地,滿臉震驚的金易。
山頂上很安靜。
思緒也很流暢。
對自己存在威脅的四個人……現在都已經失去戰力了啊。
少年木然道:“我不想現在殺你的,你如果不擋,她可以不用死。”
這一杖,是用來擊殺寧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