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輕輕咦了一聲。
“靈山的墓陵安葬,按照生前的地位不同,所葬之處也不同……當然,風水造化,也都不同。”宋凈蓮柔聲解釋,說到后面有些無奈:“因為禪律兩宗斗的厲害,所以這片墓陵劃分了兩片區域,兩宗的修行者死后也是‘涇渭分明’。”
裴靈素聽了結束,忍不住笑著問道,“生前斗的厲害,死后還要分的那么清楚?”
朱砂附和著譏諷道:“所以打小我就不喜歡這幫禿驢,口口聲聲勸別人要大度,結果自己到頭來死了還要算冥賬,到了地下,不安安心心打牌,還繼續勾心斗角……葬在這里的,哪一個不是兩宗生前的大人物,他們要真是放下了,又豈會有這條‘線’?”
宋凈蓮苦笑道:“要是真放下了,就該像是邵云先生……或者師祖了。”
說到師祖兩個字的時候,他伸手指了指天空。
虛云師祖沒有留碑。
石佛靜室大開之后,那尊石佛……
化作了光明。
掠向了穹頂。
這才是真正的大灑脫。
一路前行,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這里是……禪宗的墓陵?”
寧奕看著那塊土坡,禪宗的這座土坡,極其簡陋,上面立著兩塊木碑,一大一小。
木恒作為靈山的叛徒……自然不可能在這里留碑。
宋凈蓮蹲在小土坡前,他從腰間取出了一壺酒,大開壺塞,微微傾斜,上好的瓊漿玉液化為一條銀線,緩緩倒在木碑前。
寧奕喃喃道:“這是……神秀的墓?”
宋凈蓮摘了斗笠,留了一些酒,他沉悶地喝了一口,點頭道:“是師兄的墓。”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師兄以前待我極好,雖然浴佛法會與他有關……但他在孤驪山留下了線索,最后的‘銅盒’……他是個好人,所以我給他立了一塊碑。”
寧奕沉默地蹲下身子,他凝視著那塊木碑。
神秀……被木恒控制的傀儡。
寧奕在這世上看到的第二位“先天道胎”,本該擁有著與周游先生一樣光明的未來……但是他沒得選。
“他還有個妹妹,在孤驪山。”寧奕忽然開口。
這是神秀在銅盒里留下的唯一遺愿。
然后他注意到了那個小一點的木碑,瞳孔微微的收縮了一下。
果然。
宋凈蓮聲音沙啞道:“孤驪山霧散了,但鐵騎去晚了,那個小姑娘已經死了,身子都已經腐爛,一直到死……都沒有人去救她。”
寧奕陷入了沉默。
“不知名諱,不知父母,死在了孤驪山的大霧里。”
他的聲音有些悲涼。
一個本該如此刻陽光般綻放的生命,凋零在無人看見的黑霧之中。
在靈山無數人出席的葬禮里,除了他,不會再有人為這個小女孩默哀。
宋凈蓮將酒壺里的酒一傾而盡,輕聲道。
“師兄,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