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惜嶺的荒地上不知有多少枚頭顱在地上翻滾。
還有更多的頭顱被傘尖直接戳得炸開,如西瓜一般憑空炸成血霧。
這一條條,都是人命。
鮮血流淌,順延細雪的劍鋒滑落,那柄傘劍始終光滑,直至寧奕“走出”麻袍道者的包圍圈,劍尖平舉著對準小無量山的劍陣……那三尺青鋒遇風一吹,輕顫一下,便干凈地如帛布細細擦拭過。
寧奕的背后,數量密集的“潮水”已經盡數垮散。
頭顱,斷肢,軀干。
血煞,陰寒,罪業。
走出血霧的黑袍男人,身上雖然一塵不染,但袖口卻縈繞兩縷血紅劍氣。
寧奕不像是世人口中那個帶著“超然仙氣”的蜀山小師叔,更像是一尊弒殺無度的東境大魔頭。
“四百三十二人。”
“短短小半柱香,你殺了四百三十二人。”李長壽的神情帶著悲憫之色,悲哀地凝視著滿山尸野,輕聲譏諷道:“寧奕,你還真是一尊大魔頭啊。傳聞中的五災七劫,也未必有你這般弒殺吧?”
“誰都有資格說我,唯獨你沒有。殺他們的人是我,讓他們來送死的人卻是你。”寧奕淡淡道:“李長壽,策殺太和宮那一夜所流的血,比今日少么?”
這等程度的攻心之計,當然不起作用。
李長壽笑了笑,不答話。
寧奕的情緒很穩定,“側寫”也看不出什么,白袍男人開始向后退去,與寧奕始終保持一段拉開的距離。
寧奕冷笑一聲。
他收回目光,看著面前那座凝聚而起的巨大劍陣,殺死那些道宗死士的時間,給了束薪君凝結“大衍劍陣”的時間,這一次的劍陣比起蜀山山門來得要盛大許多,一共四十九位精挑細選,貼合陣紋的劍修,隨著束薪君來到了天都……為的就是今日絞殺寧奕的布局!
荒嶺空地,四十九人如錐形拉開,最前方的束薪君,盤膝而坐,但雙腳卻懸浮離地,大約有三尺距離,四十九縷劍氣漂浮如海,而束薪君淬煉的“飛劍”則是在劍氣海洋之中來回沉浮,不斷被渾圓氣息撞擊,每一次撞擊,他身上的氣機都會攀升,提高,抵達一個更高的小境界。
在這片荒嶺上,很荒誕的一幕。
沒有人拿人命當人命。
那些前來赴死的道宗死士,勒令麻袍道者送死的李長壽,淡定收下這些性命的寧奕,以及利用這些死士死亡時間來凝結劍氣陣紋的小無量山劍修……置身在這樣的一副地獄之中,沒有人流露出訝異的神情,每個人都預料到了今夜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
……
杜淳已經嚇壞了。
這位杜公子,從小錦衣玉食,雖然也見過死人,看過廝殺,但哪里看見過,一人持劍殺得漫山遍野都是尸體的畫面?甚至還有一顆頭顱,咕嚕嚕滾到了他的腳邊,撞到了杜淳的靴子上,嚇得這位公子一個哆嗦,他早早躲到了一顆古木背后,凝視著眼前的畫面。
當他與李長壽漫步閻惜嶺的時候,看到了小閣老在此地布下千余重兵,心想無論如何,寧奕都逃不出生天了……這千余人,單單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夠淹死那個什么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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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了吧?
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而且錯得很離譜。
原來修行者只要境界夠高,人海戰術是沒有用的,杜淳看著那個宛若鬼魅的黑袍男人,心中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那些鐵騎來了會怎么樣,攻城掠地所向披靡的沖殺對寧奕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