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雨已經上了馬車,坐在玄鏡對面,少女取出一條毛巾,替谷霜擦拭面頰,同時以星輝蒸發后者體表的濕氣,一時之間,熱騰騰的霧氣和冰冷的雨氣交織,道宗的馬車也不著急,安靜停在大雨中。
陳懿的性格十分沉穩,并不催促玄鏡動身。
“太和宮的瑣事太多,而且會很忙……”玄鏡嘆了口氣,言語隱晦地解釋,小閣老李長壽的身死,以及何帷杜威隕落,會掀動道宗一系列的政變風暴,這一次她帶著亡父的宮主佩令回到西嶺,勢必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她無法保證,多久能夠結束。
三年或許已經是一個很短的期限了。
“知道了知道了。”溫韜嘆了口氣,望著車廂內的小師侄,戀戀不舍道:“小雨啊,我們要分別了,師叔舍不得你。你現在還小,銀子都給師叔保管吧?”
谷小雨傻呵呵地笑著,撓頭回應:“師叔,我想起來了,你還欠我二兩銀子呢,要不你先把銀子還了吧?”
溫韜已經一騎絕塵而去。
剩下吳道子,錯愕看著御馬如飛劍的溫胖子,短短數個眨眼已經消失在雨幕之中,此情此景,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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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佩服這胖子的拔腿無情。
這跑路跑得也太快了。
他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接著從懷中取出了紅雀,神情逐漸變得凝重。
谷小雨和玄鏡一怔。
吳道子掌心的紅雀,已經瘦得不成模樣,皮毛破碎,斑斑血跡,不過此刻已經結痂,一道道青燦陣紋烙刻在紅雀的骨骼之中,不斷迸發出輕微的破風聲音,一縷又一縷的生機陣紋運轉,升起。
若不是這些生機,這已經是一具死物。
“紅雀在閻惜嶺拼命護住了寧奕,它如今神形凋零,靈智下跌,需要回到道宗紫霄宮的‘赤練爐’內休養。”吳道子看著紅雀的傷勢,有些心疼,輕聲吩咐道:“谷小雨,你隨玄鏡回西嶺,切記要照顧好它。”
谷小雨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將紅雀捧回。
吳道子又取出一枚掛墜,秘密交給小家伙,傳音道:“這掛墜是一座秘密洞天,我和紅雀這幾年踏尋的風水龍穴,圣山墓陵,搜刮了許多圣物。它應得的這一份,都在這座秘密洞天內。”
谷小雨接過掛墜。
他有些難過地心想,紅雀前輩貪財又好色,如果能看到這枚掛墜,聽到吳道子的話,恐怕會開心的上天吧?只不過……此刻躺在他掌心的瘦削鳥雀,翎羽殘破,像是一團風絮,一吹就散了,神魂幾乎都被打散了。
“走了啊。”
吳道子輕聲開口,轉身拽動韁繩。
玄鏡忽然開口道:“前輩,不如跟我一起去西嶺吧?”
吳道子的身形明顯僵了一下。
“西嶺里有長生術,三清閣內還有生死**,我回去之后身為太和宮主,或許可以幫上你的忙。”玄鏡的語氣十分誠懇,盜火者的名號其實在圣山之間傳得紛紛揚揚,所有人對于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盜墓賊都十分怨憎,這么多年,盜火者到底在追尋著什么……也一直是個謎。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吳道子追尋著超脫生死的禁術,并且試圖在圣山墓陵下得到答案。
這的確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但和尚的身軀只是一顫,他笑著搖頭,道:“我去過很多次西嶺了,那里的長生術沒有用……至于三清閣,我比你還熟。”
“小丫頭,謝謝了。”吳道子回頭笑了,道:“我還是孤身一人比較好。”
擺了擺手,駕馬而去。
瀟灑肆意,逆雨而行。
玄鏡看著吳道子遠去的背影,莫名的覺得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