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世界里,再也沒有光了。”
讀完這封信后,寧奕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出話來。
他回想著那一夜自己站在東廂里的死寂,女孩始終沒有抬頭看過自己一眼,兩個人沉默的對峙,沉默的分別,千言萬語都消磨在無聲中。
寧奕將那封信重新鎖回抽屜里。
他離開東廂,掠上天都城的古樓屋脊,大旗飄揚,黑袍年輕人腳踩飛劍,一劍遠游,最終登上皇城的北門城頭。
年輕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扶住城墻,遠遠望去——
遠方的山道崎嶇而又波折,古木茂密,陽光窸窣,一輛馬車顛簸著遠離天都。
……
……
“小姐,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小姐,這里有新鮮烘焙的鮮花餅。”
“小姐……”
小昭發現,小姐的心情并不好,這一路上總是沉默,幾乎沒什么笑容,偶爾掀起車簾望向城外景色,露出的神情大多也是恍惚。
小姐不開心。
以往小昭都會怪到那個姓寧的家伙身上,怪寧奕傷害了小姐,可是這一次,小姐看清楚了一切。
她們就要離天都遠遠的,離寧奕遠遠的……為何小姐還是不開心?
小昭想不到答案。
車廂頂蓬,傳來了輕輕的一道“砰”的聲音。
有人一只手掌按住車廂,借力坐在了駿馬背部,接手了這輛由神性催動的馬車。
徐清焰恍惚的神情陡然怔住,微風吹動車簾,露出此刻跨坐在馬背上的黑袍身影,那人輕聲道:“跑得那么快,是想躲著誰嗎?”
徐清焰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用力攥住膝前的黑裙,不知該怎么回答。
而這一刻,小昭覺得自己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喏。給你的。”
年輕“馬夫”忽然抬手向后一拋,花了很大代價的《太乙拔神經》被他故作不在乎的擲出,卻小心翼翼囑咐道:“不要撕了。天下不會再有第二份流出了。”
徐清焰手忙腳亂地接過經文,又聽到極輕的聲音。
“那天晚上……我已經說錯了話,再說下去,言多必失。”
“天都所有的承諾,全都算數,一直算數,永遠算數。”寧奕沉聲道:“至于后來我想說的話,全都寫在了信里。”
徐清焰翻動書頁,發現經文里摻雜著一張信紙,她用力合上書頁,賭氣的說道:“我不看。”
“那就等氣消了再看。”
寧奕笑了笑,拍了拍馬背,柔聲道:“我走了啊,你多保重。祝你旅途愉快。”
徐清焰怔了一剎,開口的挽留也慢了一剎,黑袍年輕人的背影便微微傾斜,像是墜落馬背的包袱,但跌下馬背的一瞬便化為疾光向著反方向掠走,安靜如一顆流星。
安靜的來,安靜的走。
只留下一本古經拓印,一張嶄新信紙。
徐清焰咬了咬牙,翻開《太乙拔神經》。
經文的中間,夾著半片纖細的骨笛葉子當做書簽,隨風拂動,溢散出絲絲縷縷的溫暖光芒。
她的心底像是被什么擊中了。
女孩拆開那封信紙,里面只有一行字。
很簡單。
“光一直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