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翻轉,寧奕來到了一片廣袤草原。
天光溫暖,春風柔和。
這里的一切,都溫柔到了極致。
寧奕低頭凝視著自己的雙手,他像是回到了稚童時期,蓬頭垢面,一襲破爛衣衫,還結著冰渣子。
他的面前,靜靜立著一襲黑袍。
那女子背對著自己,衣袍被風輕輕吹起,復又落下。
她站在光中,緩緩轉身。
她就是光本身。
女子的面容,流淌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天光,她笑起來的樣子美極了,身上的時間似乎定格在了二十歲……這是人一生最美好的年齡,也是她留下這一抹劍意的“時刻”。
……
……
寧奕“短暫”的二十年人生,已經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除了丫頭。
無人知曉,他在西嶺挨了多少餓,遭了多少打,被譏諷,被嘲笑……因為他是一個沒有娘的孩子。
沒有娘的孩子,所以活該被打,被欺負。
沒有人會替你出頭。
沒有人會在乎你。
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除了娘親留下的那枚骨笛,便什么都沒有了。
西嶺的記憶里,只有凍徹心扉,直抵骨肉的大雪。
因為受過太多委屈,所以走出西嶺后,便再也沒有人看到少年脆弱的一面。
他也怨恨過,也憤怒過……可是當真正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
西嶺記憶里的漫天冰雪,被溫暖天光所融化。
堅強也不復存在。
圣潔的草屑被微風吹拂,神念搖曳,黑袍女子緩緩蹲下,她輕輕將寧奕攬在懷中,然后聲音極緩地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沒能陪伴你一起長大。
是我一生的愧疚。
寧奕喉嚨顫抖地厲害,他努力想要開口,聲音卻不斷打顫,不斷凝固,始終卡在那里。
一縷氣息,紊亂搖晃。
女子輕輕以嘴唇印在稚童額頭。
在這片神念世界里,稚童緩緩閉眼,面頰被兩行熱淚打濕。
他聲音極其沙啞地開口,終于念出了那一個字。
“……娘。”
女子笑著閉上雙眼,同樣笑出了淚水。
她聲音極輕地誒了一聲。
“有娘在,誰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這一縷劍意,猛烈地迸發。
……
……
白帝面色慘白。
比大雪還要慘白。
他的眉心,浮現一縷血色。
象征著無量之重,足以壓垮一整座灞都城的“芥子山”,咔嚓一聲,從中斷裂。
連帶著白帝的眉心,一同裂開……一條連綿的血痕,讓白帝變成了一個猩紅的血人。
從修行至今,他從未受過如此慘烈而又嚴重的傷勢,而萬不可想象,這道傷勢,僅僅是由一道劍意遞斬而引發的。
這是一道醞釀了不知多少年,等待自己不知多少年的“劍意”。
白帝面前。
那個被空間禁錮的人族劍修小子,被劍意完全釋放,觸發了“空之卷”,直接挪移送走,整個人的氣機,消失在了感應當中。
中年白袍儒士緩緩扭頭。
那座巍峨不倒,懸浮于天坑一尺之上的灞都城,在自己身后,被一縷劍意,斬開龜殼……山河破碎,城池倒開。
一座灞都城,被斬成了兩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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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