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他完成了漫長棋局的第一步。
胸腹內酒液如火焰般灼燒,太子沉沉地吐出了一口郁氣,他難得展顏,露出了一抹由衷笑意。
“東境平亂,天下太平。”
太子捏著酒杯,笑望寧奕,柔聲道:“寧愛卿立了頭功,此等戰功,理應賜下一道大賞。”
“長陵留碑,登頂山巔,落下劍道第一枚山巔碑石,將造化贈予后世子民。此等胸襟,氣魄,當得起第二次大賞。”
寧奕靜靜坐在席位上,與太子對視。
“寧愛卿,想要什么獎賞?”
太子并沒有直接賜賞,而是當著天下人的面,詢問寧奕。
寧奕輕聲道:“殿下,賜賞之事……寧某不敢奢求,這些都是寧某分內之事,理應如此。”
“但說無妨!”
不等寧奕說完,太子便落下金口。
李白蛟眼中含笑,他的眼神中像是藏著一片深不可測的海,汪洋肆意。
“只要寧愛卿所說,不違鐵律,不悖道理。本殿能賞,便一定賞。”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太子如今雖未登基,但已是這座天下的主人。
長陵一宴,落下此言,便是真的要重重大賞寧奕!
另外一邊,坐在宴席上的黑衫年輕人,沉默地飲酒,似乎是在斟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位宴席主角。
在外人的視角中看來。
寧奕似乎陷入了沉思。
這倒并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畢竟俗人所追尋的,所謂的功名……地位……財富……權力……這世上的一切,對于這位寧劍仙而言,已沒什么值得貪戀的了。
寧奕接連喝了三杯酒。
三杯酒,并非是為了壯膽,事實上寧奕赴宴之前,便猜到了會有“賜賞”這么一個環節。
這三杯酒的功夫,他目光始終與太子對視,片刻未曾挪移。
李白蛟眼神中一直帶著鼓勵性的笑意,沒有丁點不耐煩……哪怕寧奕就這么一直任性地喝下去,無論是三杯,還是十杯,都沒有關系。
他會始終保持安靜地等待,直到寧奕想出自己所想要的。
于是,按照先前所說。
只要不違鐵律,不悖道理,他能賞賜,便一定賞賜。
三杯酒后。
寧奕開口了,“殿下,我想成為圣山的山主。”
沉默的群臣,聽到了寧大都督的話,一時之間有些懵然。
這是什么意思?
旋即他們反應過來……蜀山一直沒有山主,這五百年來,從趙蕤到聞仲,從未承認過“山主陸圣”的死亡,舉宗上下,都堅稱山主大人,并未離世,只是云游人間,不知所蹤而已。
寧奕的意思,是要當蜀山的山主?
下一刻。
寧奕輕聲道:“我想在這座天下……建立一座,新的圣山。”
死寂。
長陵方圓十里,靜地落針可聞。
太子眼中的笑意,也隨著寧奕第二句話的開口,緩緩消散。
他依舊保持著端盞捻握的禮節姿勢,只是身子微微前傾,這個姿態,給所有人巨大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