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寧奕才明白,太子為何登上了長陵,為何執掌了天下,為何完成了心中夙愿,仍然不開心。
至少今天,他并不理解太子的神色。
李白蛟揉了揉眉心,他笑道:“按鐵律規矩,若要登上皇座,應該選個良辰吉日,昭告天下,提前沐浴更衣,齋飯戒食,在天都萬民一同膜拜,敬仰的目光下坐上去。”
長陵山頂的風兒今日甚是喧囂。
太子輕聲喃喃道:“但這些繁文縟節,還是算了吧。其實我也不喜歡的。不就是坐在一個座位上,哪里需要那么多條條框框?”
那尊皇座,就在長陵山頂。
就在自己面前。
他向著“真龍皇座”走去,腦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地牢內黑蓮花的言語。
“太子……殿下。”
“要想坐上真龍皇座,你如今……還不夠。”
一語如雷。
李白蛟站在真龍皇座的三丈之外,他靜靜觀賞著這尊寶座,像是看一個完美無垢的藝術品,這些年來,不知多少次站在這個距離,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他不曾具備資格。
如今他有了資格。
但……依舊欠缺了坐上去的勇氣。
“仁慈之人,需要多一分無情。無情之人,需要多一些仁慈……”
太子拿著只有自己可以聽聞的極輕聲音,呢喃自語,滿是譏諷,“我是,哪一種人?”
寧奕沒有聽清太子前面那句話。
但他聽清了后半句。
這是太子自問心湖的話,可連他自己,都得不到答案……一面折射千層的鏡子,擦拭鏡面霧氣后,映射出的本心,究竟是什么?
不知自己真實面目之人,又如何能夠坐上這尊皇座?
一時之間。
思緒如電。
李白蛟的手指輕輕發顫,竭力讓呼吸變得緩慢,讓思緒也變得緩慢……雙手縮在袖口,他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淡然笑容,卻控制不住微抖的聲音。
“寧奕,帶我去父皇……‘死去’的地方看一看。”
念到那個不吉之字,太子的顫音連寧奕都聽出來了。
太宗皇帝,始終是他的夢魘,揮之不去,無法忘卻。
寧奕明白了今日太子喊自己一同登陵的真實原因,北伐只是他想要解決的其中一個矛盾。
太子想要直面自己的心魔。
他想要坐上真龍皇座,但如今單單是站在三丈距離,便無法再接近。
喊自己一同登陵。
便是他要親眼確認……父親的死亡。
這數年來,茶飯不思,晝夜難安。
只有親自去到了那座皇陵,親眼驗證了烈潮的結局,李白蛟才能真正斬除心魔。
“好。”
寧奕沒有違約。
他答應了太子,自己會解開長陵山頂的烈潮之秘。
閉上雙眼,執劍者的神性天賦,伴隨著老龍山尋龍經的頌唱之音,緩緩響起,這座古老山陵的上空,浮現出數百道晦澀符箓,每一片符箓都閃爍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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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拼湊在一起,勾勒出玄之又玄的紋路。
這些,就是曾在長陵登基過的“皇帝”,所留下的奇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