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因為身份特殊,帶上了遮掩氣息的面皮,所以才顯得平平無奇。
可陵月……從他所做的事情來看,他絕不是一個平寂之人。
卻偏偏在執法司,低調地行走了十多年。
一個陣紋之道,無比出彩的天才。
一個立下大功,品行極佳的君子。
徐清焰先前說,這些年來,有位隱匿黑暗中的布道者,行走于南疆十萬大山之中,撒播黑暗信仰,收取眾生香火,從未被發現。
燈下黑。
一個熟知執法司運轉規律的執法者,怎會被自己的律法所制裁?
一個既不用站在高處,被諸光照耀的人,又怎會被大眾所留意?
陵月,就是這么一抹黯淡無光的影子。
被所有人信任,也被所有人忽略。
這抹影子,在今日暴露在光火之前。
給予執法司致命的背刺一擊。
……
……
溪水潺潺而流。
峽谷霧氣搖曳。
一柄飛劍,一襲白衣,緩緩貼著河流,掠入結界之中。
陵月負手而立,俯瞰著石山住下的那些群眾,黑暗中有無形火光燃起,一絲一縷,化為燭焰。
這些,都是香火。
是光明的香火。
陵月擰起眉頭,看著一抹抹燭火,只覺得刺眼,厭惡。
他落在石臺之上,落地的那一刻,衣袖內便傾瀉流淌出滾滾陣紋,數萬枚符箓,蝌蚪小字,順延黑煞之氣,頃刻間鋪滿整座石臺,而蔓延至山體之時,一股無形力量,阻攔了蝌蚪小字的覆蓋。
石臺被一座光罩倒扣。
徐清焰從石山中緩緩走出,她端詳著這張面孔,輕聲開口,道:“你就是那位布道者啊。”
與自己預料的一樣。
這是一張絕對平凡的面孔,丟在人群中,不會被任何人記住。
陵月同樣盯著這位女子。
這是一個完全與自己相反的人。
這女子的面容,氣質,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相反。
也對。
光與影,焉會有一絲一毫相似之處?
“我找你很久了。”
陵月笑了,道:“五年來,如果不是你的到來,南疆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幸好……在清水村,我揪住了你的蛛絲馬跡。”
五年來,雙方隱匿身份,不動聲色地進行了一場廝殺。
這場廝殺,沒有硝煙。
徐清焰試圖提前一步,在無辜者墮落之前,找到這位黑暗中的布道者。
同樣,陵月也希望揪出徐清焰。
“南疆實在太大了。只能寄希望于你那迂腐的善良。”陵月輕聲道:“我在數十個村落都種下了尋蹤陣紋,靜等你來上鉤。”
清水村,只是其中的一枚魚餌。
果不其然,魚兒上鉤。
如今,便到了自己收竿的時刻。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銘。”陵月微笑道:“如果不是那個叫‘寧奕’的執劍者來了……一切就更完美了。我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今日的一切,也會更從容些。”
“不過,都無所謂了。”
陵月揉了揉手腕,輕聲道:“布道者,我送你上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