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不大,百來戶人家。
越過泥濘山路,勐山半山腰的鎮子的確不像先前那么簡陋殘破,日落極快,山路走到頭,便算是入夜了。
小鎮家家戶戶點起燈火,星光搖曳,很是寂靜。
余青水一路拎著大桶,幫九叔送還江魚,忙完瑣事,帶著寧奕徐清焰,來到一處磚白如雪的小院前。
“前年新砌的房子,所以干凈。”
少年嘿嘿一笑,推開了門,道:“只不過院子里也干凈得很。”
入目所見。
院落里立著一株榕樹,一張發霉但擦得很干凈的紅木桌,木桌旁有一尊小火爐,泥壺煨燉著草藥,嘟嘟嘟冒著熱氣,滿院子里都是草藥的苦澀氣味。
這就是余青水的家了。
少年的童年,與這泥壺里的草藥味道是差不多的。
“水兒……”
聽聞門響。
一道坐在木質輪椅之上的衰老身影,用力推著助輪,緩緩從院落窄房陰影內出現,這是一個面容慈祥的婆婆,與先前在山道上攔路的花婆婆,形成截然相反的鮮明對比。
老人慈眉善目,眼神溫柔。
她看到寧奕和徐清焰,一時之間怔了怔,連忙擠出笑容,柔聲道:“來客人了?這二位是?”
“阿婆。這是我今兒認識的朋友,山外面來的。”余青水連忙介紹了一下,“寧奕,徐清焰,阿婆是把我從小養大的恩人。”
“遠來是客,小寧,小徐,快快坐下吧。”
阿婆笑瞇瞇看著兩個年輕人,招呼寧奕和徐清焰坐下。
九叔出江一次,余青水幫忙下江捕魚,先前雖說是分文不取,最終還是熬不過九叔,被迫帶了小半桶活魚回家。
余青水從桶里拎了一條黑魚,一邊極其熟稔地刮鱗抽肚,一邊另生堆火,覺察到了院落里的寂靜,笑瞇瞇回頭道:“寧兄,徐姑娘,你們坐著便好,等會兒嘗嘗我的手藝……”
話音未落。
一道身影已來到自己身旁。
寧奕笑瞇瞇拍了拍余青水肩頭,接過烤魚,翻著鐵架,不由分說打起了副手,笑道:“餓死了餓死了,你去瞅瞅阿婆……這邊交給我就好。”
另外一邊。
徐清焰推著阿婆的輪椅,來到木桌旁,她熄了爐火,端起泥壺,替阿婆倒上,細心吹了吹,小心翼翼呈遞,柔聲道:“阿婆……藥煨好啦,您嘗嘗?”
很久以前,她也是一個藥罐子。
在小小的一枚藥壺里,早早嘗遍了世間的苦。
一時之間,原本手忙腳亂的少年,在此刻,變得無事可做。
余青水忽然怔住了。
如果有這樣的人,來到你的生活中……
他們的出現,看起來突兀,但卻像是一縷暖風,吹入心檻,只讓你覺得溫暖,這會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就像是。
很多年前就已經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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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相見,更像是闊別多年的重逢。
所以相處地如此和諧,如此舒心。
……
……
一條烤魚,擺在桌上。
余青水只嘗了一口,便眼冒金光,嘖嘖感慨,“寧兄,倒是沒想到,你也頗通烹飪。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廚藝……在勐山,應當是僅次于我。”
阿婆揉了揉少年腦袋,無奈道:“小寧,小徐,見笑了。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