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合宜。
否則多尷尬?
果然。
寧奕蹲在紅符街沒多久,就有一輛馬車客客氣氣行駛而來,邀請自己入宮。
既然太子有邀。
那么寧奕就大大方方坐上馬車,向著宮內行去。
太宗垂坐天都五百年,忘我修行,證道長生,皇宮雜草荒蕪,一片凄冷,而今已是一副蓬勃春景,有向死而生之象。
可坐在車廂內的寧奕,神情卻并不樂觀。
命字卷加持。
他望向遠方寢宮,氣運承接之處,那本該是一朝氣運最為鼎盛的聚頂之處,卻偏偏生出頹敗景象。
太子一人,挽救了大隋傾塌之朝野。
這四境荒草,因此轉而復生。
可完成這些功業……卻似乎燃盡了這位大隋新主的氣運心血。
海公公捧著拂塵,在車廂停下之后,親自為寧奕揭簾,這位大宦官面色比先前要蒼白許多,眼中帶著哀意,輕聲道:“寧先生,殿下有請。”
寧奕注意到寢宮四周,有十幾位麻袍道者,他們盡皆神色黯淡。
海公公柔聲解釋道:“殿下的事情……您想必已經知道了……”
“什么病。”
寧奕低眉,輕聲問了一句。
“殿下天生體質不佳,早些年勞心費神,透支了命數……”海公公搖頭,道:“前陣子心緒低落,引動舊疾……”
“西嶺道宗的‘圣光術’,乃是四境最好的醫治術法。這些日子,太清閣的太醫都來看過了。”海公公嘆息道:“殿下需要好好靜養。”
這些麻袍道者途徑寧奕海公公,躬身行禮。
寧奕知道。
一直以來,太子殿下的身體都不算好。
從春風茶舍見第一面的時候,其實寧奕便看出來了……這位處處藏拙的太子殿下,隱藏了所有的一切,卻偏偏無法隱藏,他身骨羸弱之事實。
韜光養晦,勾心斗角,如履薄冰。
直至烈潮,才握得大權。
至此仍要隱忍,蟄淺五年,一手在明,一手在暗,掀動改政新潮,一手建第五司一手推第五司,革殺異己,完成天都內定之平穩格局。
此后討伐東境斬殺長鯨……
太子以一介羸弱凡身,完成了太多傷神費心之事。
而北伐,則是一件比之先前,還要更加消耗身心的大業。
“自上次與您見面后,殿下一心撲在北伐謀劃之上,沒過多久就病倒了。這一次不是心疾,而是身體吃不消了。”海公公為寧奕開門,意味深長道:“寧山主,咱家知曉您神通廣大……此番會面,還請您多想些辦法。”
寧奕拍了拍海公公肩頭,緩緩點頭。
他走進寢宮之中。
樓閣前,寧奕停步。
他輕叩屋門。
內里一道故作無事,卻極是沙啞的聲音響起。
“進。”
推門,光線停留在門檻之外,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溢散而出。
太子就坐在黑暗之中,他伏案而坐,點著一盞燭火,桌案上堆著永遠也批改不完的厚重文卷。
一張面色白如宣紙,沒有絲毫血色。
這樣的太子,即便努力擠出溫和笑容……也無法讓看到之人,笑出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