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縷金線看起來極其純粹,無比炫美,但真正擴散,只有一瞬,這是一根真真正正由“神力”凝聚的絲線——
或者說,這是靈山浮屠古窟積攢無數年,最精純的愿力。
只一瞬。
金線切割掠過方圓十丈,數十位撲殺而來的永墮生靈,如同鐵線從豆腐中間抹過,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攔,凝滯。
嘩啦啦——
極其血腥的畫面,出現在青衫僧人的三尺之外,十丈之內。
金線切割之處,血肉橫飛,隱約可見,一縷漆黑的煙氣,從切割橫面之處飄溢而出,被金線牽扯刮走,在飄掠平移的過程之中就此抹滅——
金線所殺之生靈,不得復生。
徹徹底底的神形俱滅。
看到這一幕的黑衫童子,眼神猛地收縮,這青衫僧人所展露而出的殺力……屬實超過了他的預料。
能殺不可殺之物?
在他印象中……能做到這一件事的,似乎只有寧奕。
“你應該也知道吧?地藏王菩薩,鎮壓地獄萬鬼邪念,那里關押的,都是無法死去的已死之人。”
青衫僧人輕聲開口,道:“所以……被我親手抹除的性命,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死去’,白帝的復生法也好,你所皈依的邪術也罷,都救不了你。”
僧人開始前進。
巨大法相,保持著六條手臂攥攏大幡的姿態,開始推行這萬鈞大旗。
轟隆隆隆——
大地震顫。
每一步踏出,云雀身旁便有一圈金線蕩開,這些殺不死的永墮生靈,但凡被金線掃中,便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撕扯粉碎,斷肢殘臂拋飛,而這一次與先前不同……它們將再也無法站起來。
一縷金線,貼著金烏面頰劃過。
金衫童子從大幡之上躍起,貼地而掠,數十道纖細金線噼里啪啦切斬而出,將數十丈天地切砍地血肉模糊。
金烏大圣最后一拳與一輪金線對撼,“嗡”的一聲,對撼那一刻,腦海中被硬生生塞入了一尊地藏菩薩的對視觀想神念圖,從肉體到靈魂,都被深深震撼了一剎——
這就是那些死去的生靈,最后一剎所經歷的沖擊。
黑衫童子面色陡然蒼白,他重新盯住云雀,猶如見鬼一般,背后開始滲出冷汗,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眼前這面相溫和的青衫小僧,哪里是什么慈悲菩薩?
這分明是比厲鬼還要可怕的兇神!
摧魂幡被云雀攥入手中。
他神情平靜,以地藏菩薩法相,將大幡拔離之后,伸出四枚手掌,緩慢按住這桿不斷震顫的幡旗。
遠方天外天陣紋之內,懸劍立于壁外的千觴君,神情陡然舒緩下來。
他看不清戰局……但是卻能感受到,原先那一波一波,不分晝夜,不斷通過震蕩穿透陣紋,侵入長城的魂音,終于消弭了。
而在這一刻。
千觴君做出了一個違背師兄意愿的命令。
他猛地挪首,對同樣懸劍在外的裴靈素點了點頭,示意丫頭在此刻開始,便可以帶領諸陣紋師,開始外壁的修筑——
這是云雀以生命為代價,為北境長城所爭取到的安寧時間。
內壁的工程,隨時可以修補。
而外壁則不一樣。
將近兩千位的陣紋師——這個數量在天都的調遣下還在陸續增加,在千觴和裴靈素商議之后,決意讓這些陣紋師全都投入到外壁的工程之中……如果摧魂幡的魂音能夠就此停止,那么北境長城的飛升速度,將會發生質變!
而另外一邊。
拔出摧魂幡的云雀,神情從平靜逐漸變了。
他的眉頭緩緩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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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巨大地藏王菩薩的法相,也在合掌熄滅摧魂幡魂音的那一剎,變得痛苦,而且艱難。
遠方保持著半里安全距離的金烏,閉上雙眼,以心意溝通摧魂幡幡頂的神念,在大旗頂端,有一縷極暗的光華,緩緩亮起。
那是白帝所留下的殺念。
亦是……為沉淵所準備的伏殺之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