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為首之人身披黑色披風,胡須飄揚,雙眼有神,弓著身,率領著身后的騎兵馳入了軍營。
“報!啟稟丞相,司馬懿率領騎兵千人前來支援。如今他在帳外,請求面見丞相。”傳令兵覺得自己這一次的傳話很滑稽,率領千人騎兵來支援天江之戰,這不是搞笑嗎?
“招他進來,孤正在想他呢!”曹操捋須大笑道。“等等,一會你再去把子健和楊修傳來。”
“諾!”傳令兵躬身抱拳慢慢的向后退去。
“卑職司馬懿拜見丞相。”司馬懿邁著小步謹小慎微的走進來,俯身一拜。
“仲達,子恒沒有隨你一同前來嗎?”曹操手捧卷軸,沒有正眼瞧他。
“回稟丞相,公子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便會快馬加鞭的趕到這里。他對您以及這邊發生的事,整日憂心,若是不來,恐會落下心病。”
“心病?他憂心的是孤,是戰事,還是子健呢?”曹操沒有刻意提高聲調,仍然維持著原先的口吻說道。
司馬懿眼珠左右移動了一下,稍作斟酌后回道:“都有。”
“你啊你,原先孤想招攬你,你不愿出仕。而后子恒一次又一次不懈的招攬,終收服了你。但孤真的很懷疑你的忠心。”
“丞相,卑職對您,對公子赤膽忠心,絕無二心,此情天地可鑒。”司馬懿“嘭”的一聲跪了下來。
“你起來!這是作甚?孤只是說說,又沒說孤就認定你不忠了。你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謹小慎微,懂得隱忍的人。
有孤在,你不會顯示出太大的作為。可若孤不在了呢?你的野心和謀圖是否會一日日增加呢?
人言可畏,孤不會輕易相信流言,但卻不能不防流言中可能會出現的狀況。這一點,你明白嗎?”
“卑職明白。請丞相放心,卑職這一輩子只會效忠于您,效忠于公子。”
“不!你說錯了。你效忠的是大漢,不是孤。今天你說的話,會在來日變成他人對你說的話。當你坐到孤的位子時,便會知道,你先前那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
被人恭維是好事,但心中的畏懼和憂慮就不是外人可知道的了。孤今天對你說的,是孤一直想對你說的。
生逢亂世,人才很重要。對你,孤會用,但不會重用。但在子恒那里,他卻會對你重用,毫無保留的信任。孤希望你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孤不是有意爭對你,也不是怕你,而是不想傷了孩子的心。未來的路終究是要他們自己走下去。孤鋪的路再完美,也不能保證子孫后代能在這條路上走到最后。
仲達,孤是丞相,也是父親。孤的意志可以貫徹到我兒子身上,但孤的孫子能否繼承孤的意志呢?即便繼承了,那重孫呢?
這件事不是孤一個人的事,是任何一個身居高位之人都會面臨的事。日后的你,興許會坐到孤的位子上,到那時你便會明白孤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你與孤相差二十四歲,孤當你父親都足夠了。你在孤面前對孤做出的承諾,孤信。因為這不僅僅是你對孤的敬畏,更受天地環境的制約和影響。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越是不相信的事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點,就越會相信。否則,因果報應一說為何至今不終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