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密報去常朝,今個兒垂拱殿中甚是太平,都是些不易引起爭執的小事,她駕輕就熟地批復了下,戶部尚書錢文婷和禮部侍郎高瑩兩個就開始輪流匯報各地呈送的壽禮和進京賀壽的人員。她對壽禮沒什么興致,聽到蔣芩、陸楊、段名揚、舒嫵、夏離、胡芮、花思舞幾個進京來就有些開心,及至聽到一直在吳州養傷的林賡和何巧文兩個傷勢大好,此番也隨同吳州官吏進京上壽,就覺得心情極佳。在這樣的好心情之下,她看了一眼岳飄,把今早方得的密報簡單講了。她不想過于偏袒后宮,但也不會縱容朝臣們欺負詆毀他們。
年過四旬的工部尚書岳飄十分機靈,一聽她的話便給她認錯,說自己昨個兒糊涂了誤聽人言,又夸贊了一番薛愷悅,說英貴君殿下忠肝義膽、俠骨柔情,乃是舉世公認的好男兒,有這樣的男兒做貴君,端的是凰朝百姓的福氣。
她聽得心滿意足,中午歡歡喜喜地去見安瀾。
兩天沒來,麟趾殿中比她想象的還要忙。一頓飯的功夫,在殿外候著要請示差事的宮侍們就多達四五撥。初始兩撥安瀾都當場吩咐了,后面看她神色有些不耐煩,便吩咐小侍宏兒道:“讓他們全都回去,等陛下走了再來回話。”
她看這情形心中有了計較,只是她深諳跟安瀾相處的法則,一次只說一件事。用過午膳后,安瀾把奕辰和樂安打發去睡午覺,陪著她在內殿用茶,她接過茶水笑著開口:“朕瞧著筠華殿的侍兒有些憊懶,皇后哪天得空了該敲打敲打,冥頑不靈的就打發出宮,另挑新人。”
安瀾一怔,她卻不待安瀾不舒服,繼續柔和地解釋:“朕知道各個殿里的瑣事皇后不想管,可這些個侍兒并非是他們從母家帶來的,難免有不盡心的地方,咱們改了宮規之后,主位們不能隨意責打侍兒,賞罰大權全在皇后這兒,朕知道皇后近來很辛苦了,但這筠華殿的侍兒忒不像話,憊懶且不說,傳閑話挑是非,朕最煩這些個。”
安瀾無奈地接腔:“臣侍知道了,臣侍也覺得這筠華殿的侍兒有些不懂規矩。”他說著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沒什么不悅的神情方才繼續道:“不說別的,前個兒陛下傳文卿游湖,文卿不能去,竟沒一個人來跟臣侍說一聲,讓陛下找不到人陪,傳了外面的歌舞。”
她聽了便知安瀾最介意的是這個,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安瀾白玉竹節一般的手指,輕聲安撫:“瀾兒,朕沒有別的心思,朕那日只是一時面子上下不下來,就隨便傳了個人,聽歌賞曲罷了。”
安瀾點點頭:“臣侍知道了,臣侍沒有不放心陛下。”
這話真是欲蓋彌彰,她微笑,起身蹭了蹭安瀾光滑的臉頰,低聲道:“前個兒紫宸殿、昨個御花園,兩份禮物,朕都很滿意,多謝皇后。”
安瀾偏了頭,不甚好意思地笑笑,她見狀便知自己所料不錯,趙玉澤和林從的行動果然都是安瀾授意的。她的皇后,越來越賢惠了啊。她一邊感嘆,一邊用力,把安瀾往懷里帶,輕吻他鮮潤的唇。
安瀾做事十分高效,晚上她去筠華殿的時候,就看見筠華殿中的侍兒比之前有眼色多了,擺椅子端水盆倒茶水遞帕子,已經用不著陳語易吩咐了,站在殿中服侍也都一臉恭敬,不像之前滿身流溢著驕嬌之氣。她細看了一眼,有兩個侍兒的行動有些不大便捷的樣子,陳語易沒什么表情地跟她回報:“皇后下午派了人帶他們去賞刑司每人領了一頓打。”
才罰了兩個?她略有些不滿意,這筠華殿里原本就有六個侍兒,自陳語易生了三皇子,增添了四個,后來江澄把五皇子托于陳語易撫養,又從麗云殿里撥了三個侍兒送過來,這筠華殿共有十三個侍兒兩個乳父,這么多人,才罰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