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愷悅眨眨眼睛,對眼前的情形有些摸不著門道,他原以為這件事絕對是那白孟二人打著陳語易的旗號敲詐勒索,難道竟不是他想得這么簡單么?他看了一眼顧瓊又看了一眼趙玉澤,見這兩個素來以做事周全而著稱的男兒眼中都有一絲驚訝,看來不止自己一個人疑惑。
正琢磨著,就聽安瀾肅聲道:“朝中的事,陛下自會處理,弟弟們相信陛下便好,陛下已經即位這么多年了,又一統了四國,這點子小事豈能料理不清呢?陛下今個兒沒在鳳德殿發火,不過是天災這個名堂太大了些,陛下不想被人說拒諫飾非罷了。咱們眼下要做的,便是不給陛下添煩,像方才的事,大家只做沒看見就是了,倘或有在外面亂傳亂說的,可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眾人盡皆點頭,薛愷悅第一個表態:“臣侍等曉得輕重,皇后放心吧。”他雖不知陳語易究竟在這件事上負多少責,但只要明帝不處置陳語易,他們幾個便沒有道理先站起來排擠陳語易,畢竟彼此都是明帝的后宮,不看魚情看水情啊。
安瀾聽了一雙明眸在他們幾個身上挨個一掃,又接著道:“這些日子陛下不論翻誰的牌子,大家都以順承為上,莫給陛下使小性子。”
安瀾這般講,君卿們便互相看了看,冷清泉笑著接話:“知道了,不使性子,柔順侍上,哎喲,臣侍們平日里也沒人敢在陛下面前使性子啊,呸,不是不敢,是沒人舍得在陛下面前使性子。”
薛愷悅聽了暗暗點頭,冷清泉這話是實情,明帝對臣下仁厚,對后宮溫柔,枕席間更是一派憐香惜玉,從不做讓他們太過痛苦或者感到屈辱的事,偶有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或者需索過度了些,沒人舍得拒絕,嗯,不說別個便說他自己,除了明帝非要在外間竹榻上那一次,他幾時拒絕過她,便如昨夜,他不就是一切由著她么?
明帝和陳語易在后殿歇午,他們幾個在前殿干坐著也不像話,開始沒話找話地閑聊,安瀾左右看看,問顧瓊道:“昨個兒我一直留心著你們席上的情形,那秦、關、林三家的正君,似乎都有意聘長樂,怡卿的意思呢?”
顧瓊聞言卻是皺了眉,低聲道:“臣侍哪里有主意,兒女嫁娶,向來都是母親和嫡父做主,臣侍沒有資格置喙呢。”
安瀾微笑,鼓勵道:“你有想法,也可以講的,陛下一直都疼你,本宮也不霸道,豈能不顧你心里的意思呢?”
顧瓊一雙平眉皺成了八字,細長的眼睛上上下下地看個不停,半晌方才道:“這幾家都是極好的門第,可是臣侍這心里總覺得不囫圇,幾家正君在敏君沒提議親的時候,都有些嫌長樂胖的意思,一提議親就都往好了說,可是皇后想,若是心里看不上,只為著咱們是皇家,他們就攀親事,那長樂便是嫁過去了,能過得順心嗎?”
趙玉澤接話道:“他們便是心里這般想,可咱長樂畢竟是皇子,他們哪敢給長樂氣受呢?”
董云飛跟著點頭:“長樂是皇子,嫁過去必是正夫,他們幾個不也說了,沒有人敢給正夫氣受。”
顧瓊搖頭,滿眼都是憂愁:“便是他們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不給長樂氣受,可他們也管不了他們的女兒啊,若是小姐根本看不上長樂,那強扭的瓜能甜嗎?雖說婚姻都是母父做主,可若是小姐看不上,男兒便是母父定下的人,還不是照樣受冷落?”
安瀾聽了,不甚贊同地道:“豪門世家的小姐哪能這般不懂事呢?皇子嫁過去,便算不是小姐心坎上的人,也斷不會受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