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就要活潑一些,我倒挺喜歡小皇子這調皮的勁兒。”薛愷悅把小皇子放在右腿上,而后快速抖動,假裝在騎馬,這是奕辰小的時候,他用來哄奕辰的招數,小皇子果然很愛這個游戲,高舉著小手做出揚鞭的架勢來,嘴里興奮地催促,“駕,駕。”
這個動作其實有點累的,若是平日里也沒什么,可薛愷悅是夜間才承了寵的,腰腿都還在酸痛,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覺得有些吃力了,但難得逗小皇子一次,他想多堅持一會兒,半盞茶后腰酸難忍,他只好停了下來。小皇子一見他停了,就轉過頭來看他:“薛叔叔,馬怎么不走了啊?”
薛愷悅笑著摸摸小皇子嫩嫩的臉頰:“馬兒累了,咱們讓馬兒休息休息好不好,等它休息夠了,再讓它跑,它就有勁兒了。”
小皇子張著粉嘟嘟的嘴巴看著他,顯然不大明白馬兒為什么需要休息。
陳語易見狀,一伸手就把小皇子抱了過去,“讓你薛叔叔歇會兒,你先跟爹爹玩。”
孩子不在腿上,便是可以談事情的時候了,薛愷悅偏過頭來看著陳語易,輕聲問道:“文卿這兩日還好么?可有什么要我做的?”
“也沒什么不好,生而為人,順境十六七逆境十三四已是幸事,哪能都是順風順水呢?既到了逆境,順而應之,思而省之,也就是了。”陳語易卻是沒看他,說了兩句文縐縐的話,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薛愷悅聽了,對陳語易越發地同情起來,慨然言道:“文卿有什么話不方便跟陛下講的,不妨跟我說說,我能幫上忙的,必不推辭。”他怕陳語易不肯麻煩他,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今日的午膳怎么樣,有等很久嗎?若等了很久的話,我就去跟御膳房說一聲。”
陳語易聽了,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瞬,微笑答道:“今個兒雖是比前兩日送得遲了些,也只遲了一兩刻鐘,不能算很久。我和孩子的飯菜是自己做的,久不久的倒也不相干,侍兒乳父們的遲一些也無妨。”
“不是說各殿的小廚房都停了嗎?”
“別的殿里連主子們都吃御膳房了么?那看來是他們沒存夠木柴。自己做飯的院子,米面油這些都不缺的,別說下個十天八天的雨,便是連著下上一個月,也不會沒有吃的,停火的緣故多半沒有柴火。各殿院子都不是很大,能騰出一兩間來做廚房已是不易,柴房是萬萬沒有的,通常是在院子里隨意地堆一些木柴,用完了就去內侍省要,我殿里卻是有個專門的小柴房的,雖不怎么大,但里面的木柴足夠燒。只是不知這雨究竟下到幾時,我這才把侍兒們的伙食停了讓他們吃御膳房送來的,小廚房只供應我們三個,怎么著也能撐上一兩個月,就是吃不到鮮菜新肉罷了。”
“為何吃不到新鮮菜肉呢?”薛愷悅有些想不明白,認真地詢問。
“你這個人,是真不懂呢還是假不懂呢?”陳語易忽地笑了起來,笑容不見一絲凄苦,仿佛是說薛愷悅不懂他話里的典故一般,神情頗為輕松有趣。薛愷悅琢磨了片刻,方才了悟,陳語易既被禁了足,筠華殿里的侍兒乳父多半也不能出門,自然也就無法采購新鮮蔬菜魚肉了。
“我聽陛下說,頂多禁你十天,今個兒已是第六天了,你且忍耐幾日,菜肴的事我會跟皇后講的,還有別的嗎?”薛愷悅看著陳語易,真誠地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