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皎兒隨著他進得殿內,三兩下就從東墻下面一個上了鎖的紅木柜子里拿出一個楠木小匣子來,打開小匣子,把寫有十三字樣的令牌取了出來,卻并不遞給他,站在那里小聲勸他:“主子,皇上病著,以奴才看,您還是別出去的好,倘若被人知道了,該說您了。”
薛愷悅挑眉,“說我什么?”
“多半會說您沒心沒肺,皇上病著呢,您就自個兒出門玩樂去了。”皎兒瞧著他的臉色,慢慢地講道。
“哼,我理這起子嚼舌根的小人做甚?”薛愷悅頗為不屑,但想著皎兒不會無故這么說,便追問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主子,方才來的那個是明心宮中的三等小侍,他只負責打掃明心宮的跨院,最不惹人注意的,家里又窮得很,奴才許了年底給他五十兩銀子,他答應幫咱們跟公主身邊的樹兒傳遞消息,他跟奴才講,樹兒早膳前跟他說,那迥兒脫役的要求被內侍省駁回了,在麟趾殿前站了一夜。”皎兒低聲把新得的消息告訴了他。
薛愷悅聞言倒沒有太驚訝,他雖放任那迥兒離開,但在明帝生病的非常時期,內侍省官員必不會輕易放宮中侍兒去脫役,尤其是他身邊的侍兒,只是,“這樹兒打發人來一趟就只說了這個?”
樹兒乃是當初隨著奕辰到麟趾殿伺候的兩個碧宇殿侍兒中的一個,另一個去歲已脫役嫁人,只剩這么一個眼線在辰兒身邊,他便要求樹兒平日里只盡心服侍辰兒,遇有緊要的消息才設法傳遞,亦只可傳消息,不可親自來,若只是迥兒在外面站了一宿,樹兒用不著讓這新投效的小侍來報信。
“主子,樹兒還說,琳瑯殿里的侍兒鵲兒一大早就到麟趾殿里首告,說怡卿主子昨個兒出門去聽歌看舞飲酒作樂至晚方回,全無半點憂念皇上病體的意思。”
薛愷悅吃了一驚,忙問道:“這鵲兒和怡卿有仇?”若沒仇,又怎得敢在這樣的時刻跑去誣告顧瓊?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皎兒搖頭,“怡卿主子待下人向來大方,這鵲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薛愷悅琢磨了下,有沒有仇其實也不重要,若是顧瓊果真出去聽歌看舞,那多半就難逃處罰,而且沒準會從此失了明帝的歡心。
他心里悶悶的,囑咐皎兒道:“讓露兒去麟趾殿走動走動,探探情形。”
皎兒答應著去了。
見不到明帝又不能出宮,薛愷悅越發地郁悶,心里頭又甚是擔心顧瓊,自打五月里兩人一同去北境照料生意,他就從心里把顧瓊當做弟弟看了,他也不相信顧瓊會不顧明帝臥病在床出宮去尋歡作樂,宮中的男兒哪一個不對明帝一往情深?便是顧瓊不像他和趙玉澤那般想要隨著明帝而去,也不至于沒事人一般的出宮玩樂,這其中必有什么誤會。只是再有誤會,倘若此事傳到明帝耳朵里,就難保明帝心里不會有疙瘩,這樣的首告,本就意在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