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安排很是清楚明了,說完之后,便感受到一道來自沈知柔鄰座的熱切視線,她知道這個座位是顧瓊的,心中很是暢快。看來顧怡卿方才那些疏遠的態度都是裝出來的,遇到重要的時刻就會自動換回到最本真的狀態。
她順著那熱辣的視線看了過去,向顧怡卿回了一個嘉許的笑,男兒家嘛就是要懂得適時地把握機會向妻主邀寵,連這個都不懂,自己過得可憐不說,也會讓妻主很累。
定下了人選,明帝就準備前往邇英殿練武了,她今個兒一天都在忙碌,還沒有來得及練武,她剛說了句:“各位寶貝沒什么事的話,朕就先回去了。”
一直神游天外的陳語易忽然開口道:“陛下,澄之有公務,貴君有身孕,敏君有瓜園要忙,還要教大公主練武,真正能夠照顧孩子們的只有淑君一個,可淑君還要協理六宮,也不能時時看顧孩子們。還是讓臣侍也留下來吧,多一個人多一雙眼。”
明帝聽了,心中很是不快。她把不日出巡的消息一講出來,別人都是歡喜憧憬的神情,唯有陳語易依舊云淡風輕地進膳,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最看不得男兒對她冷淡,她喜歡的男子跟她吵架,跟她斗嘴,跟她發牢騷,她都可以接受,當然跟她撒嬌最好,可若是不理她淡漠她疏遠她,她就受不得。只是方才陳語易沒有開口,她也就沒有挑他的刺。
此刻她瞧著陳語易振振有詞的樣子,內心深處隱藏的姚天大女子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就不受控地往外冒,再開口的時候,是她自己聽起來都有些霸道的語氣:“兩個孩子都不是那么小了,不需要時時刻刻看著。小語還是隨朕出巡,給朕做博古顧問吧。”
陳語易聽了,倏地一下子抬起頭來,很有決斷地道:“陛下,弘文和永和在宮里,臣侍哪里放心得下?陛下身邊也不會缺博古顧問的,陛下隨意指個文官,都能勝任這個差事。
被陳文卿毫不猶豫地當面拒絕,明帝瞬間就想起來陳語易為了陪永和歇午沒去陪她游太液池的事了,心里頭更加不快。可是當著這么多人,她也不想發火,她想帶陳語易出行的初衷,也是想讓陳語易更快樂更歡喜,此時發火就事與愿違了,她努力保持著笑意,放柔了聲音道:“弘文和永和每個人都有乳父還有好幾個宮侍伺候,有泉兒照料著,還有澄之坐鎮,他們在宮里會待得好好的,小語只管放心。你自進了宮,還沒怎么出去玩過,生了弘文更是忙碌,這回跟著朕去逛逛,瞧瞧名山大川幽林古廟,看看市井風情民俗百態,你也松散松散。”
她以為她這話說得夠體貼,陳語易應該被說動了,然而陳文卿卻似鐵了心一般,死活不肯去:“陛下,臣侍不稀罕什么名山大川,也不想看什么市井民俗,臣侍只想跟兩個兒子在一起,他們出巡,臣侍就跟著,他們留下,臣侍也留下。”
明帝額頭上的筋一跳一跳的,盯著陳文卿冷聲道:“小語的意思,要么讓兩個孩子跟你一起去,要么你就不肯去了是么?”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已經全是隱忍的怒氣了,薛愷悅用力按了按她的手,她知道自己需要克制,努力往下壓火氣,偏偏陳語易還全無所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繼續燒火,“是的,臣侍無論如何也要跟兩個孩子在一起。”
所以自己在陳文卿心里根本就沒有份量是么?跟兩個孩子完全不能相比是么?明帝很是受傷,薛愷悅把她的手按得更緊了些,仍舊無濟于事,明帝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陳語易道:“在小語心里,兩個孩子比朕更重要?”
大概是她的語氣聽著太氣憤,陳語易很明顯地有些懼意,然而不知是脾氣使然還是今個兒一時頭腦發昏,陳文卿的懼意不過是一閃而過,片刻后就大膽地反駁她道:“兩個孩子,一個是臣侍生的,一個是臣侍養的,他們在臣侍心里的位置無人能及。”
明帝被氣得說不出話,陳語易卻仍然沒有覺察出危險來,繼續數落她:“姚天男兒有了孩子,哪個不是把孩子看得比命都重?陛下不體貼男兒心思,非逼著臣侍幾個拋下孩子陪陛下出巡,也太霸道了點吧?陛下這樣子跟那種只顧自己快活、不管男兒死活的渣女妻主有何區別?皇后慣著陛下,慧卿、怡卿順著陛下,臣侍可不想跟著縱容陛下。”
她很霸道?她只顧自己快活不管男兒死活?明帝只覺心里頭委屈得很,指著陳語易怒吼道:“朕憐惜你久居深宮,想帶你出去看風景,你不領情還說朕霸道。朕都落了這霸道的名兒了,今個兒就霸道得徹底一點,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妻命不可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