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暗暗搖頭,這少年看明帝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歡,這還能怪他想多嗎?
明帝也沒想到這少年這般小男兒心性,連忙咳了一聲,肅容道:“朕想讓你做本地的縣令,這個擔子你敢接嗎?”
少年懵了,眨巴眨巴弧線優美的大眼睛,“為什么呀?我做御前護衛做得好好的,干嘛要換差事呀?”
少年的聲音軟軟糯糯,臉上的表情更是委委屈屈,讓人很不忍心欺負他。
然而明帝不為所動,她也不多加解釋,只繼續問道:“先以縣丞代理縣令,半年后正式出任縣令,你行還是不行?”
少年為難地癟了癟嘴:“我,我是男兒家呀,能做縣令嗎?而且,我,皇上我。”那少年說到這里似乎橫了心,“奴家想跟你走,奴家知道皇上說過十年內不會納后宮了,可奴家喜歡皇上,就是做個沒名分的御侍,奴家也愿意。”
安瀾眉心一跳,雙手死死攥著冰帕子,愣是讓自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明帝已經說過不會對這少年動心的,他哪怕再擔憂再生氣,也得讓明帝自行處理此事。他選擇了相信明帝就得相信到底。
明帝也覺得驚訝,這天下的男兒她見得多了,喜歡她的男兒也不算少,可像這個男孩子這般當著安瀾的面就敢表白的,還真是頭一回見。不過她轉瞬一想也就樂了,在感情上如此勇敢的人,做縣令正合適,她諄諄地誘誨這少年:“誰說男兒家做不了縣令,在咱們凰朝,男兒家可以做丞相可以做尚書,也可以做將軍可以封侯爵,關尚書你見過,吳歡將軍你也見過,都是一樣的人,你哪里比人家差了,怎么人家做得你做不得?放著堂堂的縣令不做,非要做什么沒名分的御侍,你自幼練武,三更起五更眠,到而今文武雙全,就是為了給人做沒名分的小侍嗎?要是這樣你練什么武學什么文,你學些琴棋練些針黹直接嫁人不好嗎?”
少年怔了,水靈靈的大眼睛中全是矛盾與痛苦,明帝一看便知這少年已經被她說動了,只需再加一把火。她用略顯輕佻的眼神上下掃了下這少年,而后唇角翹起,帶著薄薄的嘲諷毫不留情地阻斷這少年的綺夢:“朕也不稀罕你給朕做沒名分的御侍,雖說你長得好看也會武功,可朕宮里長得好看又會武功的男兒有好幾個,跟著朕出來的果君嘉君,留在宮里的英貴君敏君淑君,哪個不比你漂亮不比你武功高?你就算是進了宮,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你只會在冷宮里住上幾年,熬到二十多歲,灰溜溜地被放出宮,那時節你一事無成,武功也生疏了,文章也不會寫了,你后悔不后悔?”
少年聽到此處,已經快要哭出來了,“皇上你別說了,我,不對,微臣,微臣做這個縣令也就是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明帝得意地一笑,對楚昀道:“楚卿擬個公文用上印,再給他講講怎么做縣令,今個兒就讓他上任。朕陪皇后去吃早膳了。”
她說完攜了安瀾的手徑直出門而去,全不管那少年委屈得要死的眼神。
安瀾進了后院,方才小聲道:“陛下也太舍得了,那可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啊。”
明帝一抬手攫住人弧度完美的下巴,盯著人清澈如水的星眸,不滿地發問:“皇后這意思,是讓朕把他收了?”
天子的眼神太過危險,安瀾立刻就聽從了內心:“臣侍不是這個意思,陛下千萬別收他。”
“這才乖”,明帝滿意地收回手,把人的纖手重新攥在手里,樂呵呵地往正堂中走,“用了膳,咱們去日月巖。”
正堂中林從、顧瓊、董云飛三個都已經坐在椅子上候著了。明帝攜著安瀾入座,徑直宣布,“朕今個兒帶皇后去逛日月巖,你們誰隨著朕和皇后去啊?”
都是她的后宮,她不想太過于厚此薄彼,此地風俗又這般打壓非正室男兒,她也不想讓這個風氣過于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