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陛下,楚尚書生病了。”
“是嗎?”明帝順著秦瑛手指的方向,看向停在路邊的楚昀和錢文婷。楚昀不斷地擤鼻涕,錢文婷在旁邊安慰著,看樣子是真的病了。
明帝果斷地吩咐道:“讓隊伍歇息會兒。”
秦瑛答應一聲便去傳令,明帝和柳笙驅馬去看楚昀。
楚昀臉上紅紅的,又是咳嗽,又是打噴嚏,人伏在馬背上,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看上去十分地狼狽,明帝瞧著便覺得有些不忍。楚昀雖然有種種毛病,但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此前一直在京城養尊處優,此番隨著出行,比在京城辛苦得多,眼下氣候突變,年輕人尚且打噴嚏,楚昀這有了年紀的可不是要撐不住了?
柳笙立刻讓人喊了太醫。隨行的來太醫很快就到了,切了切脈,看了看楚尚書的面部和舌頭的情形,低聲奏稟道:“楚尚書這是連日辛苦,積了疲乏,又趕上氣候突變,引發了風寒,內里已虛,外邪又重,得好生吃幾劑藥,不然怕是要落下病根。”
來太醫的話音剛一落,錢文婷就驚呼道:“這,太醫你可得想法子啊。昀姐這年齡落下病根還了得嗎?”
明帝明白錢文婷的意思,姚天的女子很少有活到七老八十的,像楚昀這個歲數,正是在危險邊緣,一旦落下病根,很可能一兩年后就溘然長逝了。她雖然不大喜歡這楚昀,但不管怎么說楚昀也給她做了十幾年的臣下了,她還是盼著楚昀能夠平平安安地多活幾年,當下沉聲吩咐來太醫道:“你馬上開方子,朕這就讓護衛去抓藥,爭取咱們一到箜州,楚卿就能服上藥。”
明帝如此說,那來太醫自然更加重視,先給楚昀服了藥箱里備著的常用藥丸,又借著藥箱的平整勁兒寫了個方子,御前護衛統領凌影自去著手下辦理抓藥的事。明帝見安瀾幾個的車子停在隊伍后面,便囑咐來太醫照料好楚昀,她自往后邊去看安瀾。
安瀾正好凈了手回來,他方才一下車,就打了個寒噤,野地里的風又冷又硬,比今晨他們從那個小縣城出發時還要冷上三分。好在他的衣服繁復,一層里衣里褲、兩層中衣、一層外褲外袍、一層無袖外裳,雖然都是夏天的輕薄質地,但加在一起也很能抵御秋氣,所以打了個寒噤之后,他也就一切如常了。
明帝走來,看安瀾神色還好,微覺放心,只囑咐了一句:“風大,瀾兒還是趕緊上車。”
安瀾見明帝一邊跟他說話,一邊眼睛往沈知柔所在的車子上看,便知明帝掛念沈慧卿,他略微有些吃味,然而沈知柔的身體確實比較弱,別說明帝了,便連他也有些擔心,當下大度一笑,“臣侍還好,臣侍陪陛下去看看慧卿。”
瀾兒這是吃著醋,還要幫她照料好后宮,明帝心中感動,伸手抓起安瀾的玉手,放在手心里暖了一下,這才往前邁步。
天子當著這么多人給自己暖手,安瀾心頭的小醋立刻就化成了蜜一般的甜。
沈知柔的確有些萎靡,臉色發白,嘴唇發暗,身上裹了件夏日的薄披風,斜倚在車窗上懨懨無力,連明帝過來都沒察覺。
“柔兒。”明帝大為心疼,彎腰探入車中,低聲問道:“柔兒難受得厲害嗎?朕讓來太醫過來瞧瞧。”
“不用,臣侍不難受,就是沒精神。”沈知柔低聲回復,氣虛聲弱,但是沒什么明顯的痛苦。明帝聽了,便知沈知柔這情形,是心疾遇冷時的癥狀,當日尚然兮曾經跟她講過,沈知柔的情況并不嚴重,但日常起居不可過勞也不可受冷。
她把手伸進薄披風中,捏了下沈知柔的衣袖,明顯感覺還是夏裝,忍不住蹙眉問道:“怎么回事?你的侍兒竟不知道催你換秋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