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來了車輛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多大一會兒,秦瑛和徐淳兩個便趕了過來,兩人盯著南邊方向,提出了跟董云飛相同的擔憂:“這些車子都沒打旗幟,看不出是敵是友,咱們還是提防為上。”
明帝倒覺得還好,她盯著遠處已經能夠看清楚輪廓的車輛,簡單地判斷道:“一共沒幾輛車,裝不了多少人,用不著怕她。”
徐淳一邊伸手拔劍,一邊笑著調侃:“這把寶劍好久沒發市了,臣倒是盼著是敵人才好。”
秦瑛卻沒這么樂觀,沉著聲音道:“若只有陛下和臣等那自然是不怕的,可是隊伍里還有幾位殿下,錢大人她們也都不會武功,萬一敵人集中力量攻擊她們,那可就麻煩了。”
明帝一聽,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兵法有云,制勝之道在于攻敵之軟肋。安瀾幾個就是她的軟肋。她看了一眼安瀾的車子,不由自主地就把短刀拔了出來。
車輛離得更近了些,秦瑛瞇起了眼睛,指著那頭輛車子旁邊的女子對明帝道:“陛下,那個押車的好像是周雅。”
明帝把手搭在眉毛上,凝神遠望,果然像是壯武將軍周雅。
徐淳跟著看了過去,肯定了她們倆的判斷:“的確是周雅,只是車子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裝的是啥?”
明帝也有些好奇,但車子都用布蒙著,完全看不出來里面裝的是什么。
秦瑛豪邁地一擺手,“管他裝的啥,不是敵人就行。”
周雅一到,就把一封書信呈給了明帝:“末將奉江相之命來見圣駕。”
明帝看了信箋一眼,信箋上的印記是個江字,她便知道這是一封談公事的私信。
她毫不避忌地當眾拆了信,還沒讀完就心口酸澀。江澄在信中對她言道,此前想著行囊要盡可能地輕省,沒能夠安排隊伍帶秋裝,眼下北邊已入秋,隊伍必然要受寒,這皆是他思慮不周所致,為彌補失誤,他自己出銀子,給士兵們趕制了一批秋裝送過來,但愿能夠將功補過。
出了錯就自己賠補,他當自己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奴仆還是田莊里雇傭的長工?
努力地心中的酸澀壓了下去,明帝看了看油布下面蓋著的滿滿三大車的秋裝,暗暗估算要多少銀子。她不大懂行情,也不擅長計算。可是這么多東西,又是給出巡隊伍穿的,料子不能差,就算綢緞莊賣的是最低價,裁縫鋪分文不收白效力,怕是也得個大幾百兩甚至上千兩銀子。
她不能讓江澄出這筆銀子!銀子多少還在其次,關鍵是她不能讓他形成出了錯就必須自掏荷包賠補她的認知。他是朝廷的左相,若是出了錯就要賠補,即便是富可敵國怕是也不夠賠的。
明帝掃了一眼四周,見眾人全都在看著她,顯然是對信中的內容很是好奇,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果斷地朗聲道:“眾卿隨朕出巡很是辛苦,朕來之前交待江相,給每位賢卿加賜秋裝一套,眼下秋裝已運到,眾位賢卿可以換上新衣,抵御涼氣。”
士兵們歡聲雷動,徐淳帶頭頌圣:“陛下萬歲!”士兵們全跟著大喊:“陛下萬歲!”
明帝手一揮,周雅立刻就把油布揭了起來,秦瑛和趙湘組織士兵在車前排起了長隊。
領到新秋裝的士兵個個喜笑顏開,明帝看著士兵們的笑容,也覺歡喜。見士兵們換新衣,還得一會兒,她便往安瀾車上去坐著歇息。
“這是澄之的意思吧?”安瀾壓低了聲音問她,明帝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把手中的信遞了過去。安瀾粗粗一看,搖頭嘆息道:“陛下做得對,是不能讓澄之出這筆銀子。他只是比別人能干些,可他不是神仙,就是神仙也有個打盹的時候呢,陛下不能要求他事事周全。”
明帝深以為然,雙手捂臉道:“朕知道的,朕以后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