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瑛笑著點頭:“那個虎跳崖最寬處有四五丈寬,下面是急流,上面是懸崖,掉下去只死沒活,所以當地人稱虎跳崖,陛下卻能翻過去,著實是神勇。”
沈芙聽了,立刻追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啊?怎得微臣都沒有聽說過?”
明帝毫不謙虛地微笑:“那是成梓之戰的事了,你沒聽說過,那是因為后來朕的英武事跡太多,這個都不算什么了。”
明帝說到此思緒飛揚,仿佛再次回到翻越虎跳崖見薛愷悅的時候。
那時薛愷悅進入凰朝軍營已有一個月,明帝瞧著那位年輕俊俏的少年武將,心里頭抑制不住地喜愛,然而少年大概是對陌生人懷有天然的警惕,并不怎么理會她,除了隨著大隊人馬出征,就是一個人躲在軍營一隅練槍,每日里獨來獨往,像是一匹孤傲的狼。明帝作為一個堂堂的帝王,雖然很是喜歡人家,可人家沒表現出來一點意思,她也不能強人所難,加上她對成州梓州志在必得,也騰不出時間來談情說愛。
不過軍中來了這么英俊的一個少年男子,動心的自然不止她一人,圍在少年身邊爭著獻勤的將軍士兵數不勝數,少年對哪一個都不曾假以辭色。
直到隊伍駐扎在了伏虎山上,統兵大將董平南看營中的將士們對那少年太過喜愛,怕弄出什么事來,讓少年宿在營地對面山上的一個鰥夫家中。
這鰥夫家在山峰頂端,與大營不僅隔著一道虎跳崖山澗,下山的路還只有一條,只要少年據守著山頂,那其他人休想上去騷擾。
明帝知道董平南的用心是好的,然而將軍們不能過去,她也過去不了,她心頭還是有些郁悶的。郁悶之下,她一連三天都借口要消食,晚膳后帶著護衛到虎跳崖前踱步。董平南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想著在自家營盤中,不會有什么事,也就沒攔阻她。
第四天傍晚,那個小護衛腹瀉,急吼吼地跑回營中找茅廁,明帝一個人站在虎跳崖前眺望。越眺望越惆悵,山澗足有五丈多寬,對面是壁立千仞的山峰,下面是云霧蒸騰深不見底的山谷。而且她所站的位置只能看到鰥夫家房屋的山墻,連少年的影子都看不到。
惆悵之下,她就開始沿著山澗隨意走動。這一走就越過了平日踱步的范圍,沒多大一會兒,她就看見前面的山澗似乎有變窄的趨勢,她又驚又喜,繼續往前探看。大約又走了十來丈,果然看到山澗只剩下兩丈來寬了,雖然山澗對面依然是斧劈刀削一般光滑的石壁,山澗下面依然是洶涌湍急的流水,但寬度減少,終究為翻越降低了難度。
所謂藝高人膽大年輕不知道怕,她那會兒剛在戰場上跟白虎名將韓曦較量過,自信心空前高漲,又才二十歲出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盯著山澗觀察了一瞬,她就果斷地決定翻上去。她先拔出腰中寶劍在自己一側的山林中砍了根竹子,用劍把竹子削成三丈來長的竹竿,而后瞅準了對岸絕壁上兩個石塊之間的錯落處,把竹竿拋了過去,待竹竿甫一架在山澗上,她便踩著竹竿手持寶劍飛奔而過。到得絕壁處,她深吸一口氣,提聚內力開始攀巖。
絕壁雖然又陡峭又光滑,然而終究是山石,不可避免地會有錯落和裂縫,她只需用心觀察,便能找到著力之處,而且她手上有寶劍,遇到實在無可借力的地方,把寶劍扎在石頭中,便可形成臨時的支點。不過一刻多鐘,她就攀到了懸崖頂端。她歡喜地抓住小樹,站在了山坡上,望了一眼不遠處薛愷悅所在的院子,整整衣領,便邁步往院門前走。
才走了兩步,就聽得身后的樹叢中有人說話,一個道:“哎喲,這個峭壁,真他爹得嚇人。”另一個道:“咱們這回抓了這個小賤男,寧靚那個老女人,總不能再說咱們是草包了吧。”
第三個道:“咱們抓住了叛逃的逆賊余孽,交給皇上發落,皇上一定會重重地賞咱們,說不定就讓咱們做御前一品帶刀護衛。”
那最開始說話的第一個人道:“我可不喜歡做什么一品帶刀護衛,我只要皇上賞我個她玩過了的奴侍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第三個人道:“呸,皇上玩過了也是皇上的奴才,賞給你?夢里頭吧。”
一直沒說話的第四個人道:“別說廢話了,趕緊過去拿人吧,待會兒那小賤男跑了,咱們的功勞可就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