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剛要伸手去揭拔步床外檐的錦幔,就聽得“刺啦”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穿破了錦帳,她一個機靈以盡可能快地速度往左一躲,然而饒是她武功已復,身手夠快,也還是沒能完全躲過,那東西貼著她的胳膊飛了出去。胳膊上立刻發出“刺棱棱”的聲音,明帝暗叫不妙,伸手去摸胳膊,沒有摸到血滴,也沒有火辣辣的痛感,她這才放心下來,低聲喊“悅兒,是朕”。
薛愷悅一鏢出手,尚且在迷糊中,聽得明帝喊他,這才意識道自己做了什么,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光著腳往床下跑,一把抓住明帝的手,急切地詢問她:“傷著了?流血沒有?”
明帝微笑,悅兒緊張得連長句子都不會說了,看來剛才是把她當小賊了,當下笑著道:“朕沒事,悅兒不要著急。”
薛愷悅哪里能不著急?見明帝不肯講,他只好把她的手暫時放下來,自己去點燈籠。
把離床最近的那盞宮燈點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明帝往燈籠邊上站著,借著明亮的光線細細查看。
明帝胳膊上沒有受傷,左胳膊的外衫袖子上卻被金錢鏢的利刃劃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薛愷悅嚇了好一跳,“怎么這么大的口子?怕是要劃破皮肉了。”他一邊說一邊卷起衣袖查看,見明帝的玉臂光潔如初,方才踏實了一些,卻又不放心地詢問明帝:“別的地方可有傷著?陛下還是把鳳衫解下來,讓臣侍仔細瞧瞧吧。”
明帝初始瞧見袖子上的大口子也吃了一驚,此刻見薛愷悅這般緊張她,她心里頭被他擲了一鏢的不快就徹底消散了,伸手拍拍薛愷悅的后背:“悅兒不用擔心,朕是真命天女,得女神護佑,輕易不會受傷的。就算是真傷著了,傷在悅兒手上,朕甘之如飴。”
薛愷悅聽她這么說,心里頭便放心下來,卻又覺得她的話過于油腔滑調,嗔了她一眼道:“什么事都能玩笑嗎?陛下太沒個正經了。”
明亮的燈光下,平日里俊朗正直的貴君嬌嗔動人,明帝只覺嗓子發癢,抬手擁了人的肩膀就榻上走。
薛愷悅見明帝忽然間眼神深暗,雙唇緊抿,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渴盼她得緊,當下很有默契地隨著她往榻上去。
只是他剛要像以往那般仰躺下去,明帝便伸手攔住了他:“悅兒坐著就好。”
薛愷悅知道這是明帝顧念他有孕在身,心里頭越發感動,主動跪坐在明帝跟前,抱緊了明帝的肩膀道:“陛下不用太克制,臣侍受得住。”
狂風遇烈火,野馬見荒原,明帝哪里還忍得住,一邊咬牙威脅:“悅兒你待會兒可別討饒”,一邊動手解人的寢衣。
不過威脅歸威脅,她昨個兒幾乎一宿沒睡,白天又忙了一天,晚上也沒一刻空閑,此刻已是很有些乏了,淺嘗輒止地寵了一回,就抱著人躺了下來。
薛愷悅卻是還未盡興,小聲咕噥道:“陛下是惦記著小云嗎?”
明帝倦意上涌,正準備閉眼入睡,聽得自家貴君這么講,忍不住笑道:“悅兒最近快成醋壇子了,朕還不是怕寵幸太多對鳳胎不好,你瞎想什么呢?”
薛愷悅聽了心里頭舒服了好些,努力平緩呼吸,準備入睡,剛閉上眼睛,便聽得明帝問他道:“淑王的吳小郎在外面偷人的事,悅兒是知道的?”
薛愷悅一楞,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淑王的吳小郎是誰,當下十分誠實地回答:“臣侍最先是聽文卿說的,文卿說德王的侍君、淑王的小郎、高大人的側夫、鄭大人的小郎、錢尚書的侍夫、霽月世女的側夫、顧蕾大人的小郎、岑倩的侍夫還有那個韓擇都在顧園與人私會,后來臣侍和澄之去顧園拿人,確實見到了這個吳小郎。”
明帝問這個是想知道江澄是怎么處置的,豈料薛愷悅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名單全部報了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多?都屬實嗎?”
薛愷悅繼續一五一十地道:“別的臣侍不知道,淑王的這個吳小郎還有高大人的祝側夫、岑大人的侍夫、顧蕾大人的小郎以及那個韓擇,那天都在顧園中,出墻是確鑿無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