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湘聽了,立刻就放下心來,江澄跟她哥哥關系最為要好,有他在,絕不會是什么壞事。
睿思殿里,明帝把趙湘和小莫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江澄講了一遍,江澄聽得目瞪口呆,嘶著氣道:“這小湘膽子也太大了,她家岳公子前兩天在葉家喜宴上還當眾說堅決不許妻主納侍呢,她眼下直接弄個有身孕的天子近侍進門,岳公子還不得鬧得天翻地覆啊?”
明帝也覺得岳公子是個難纏的,一定會鬧騰,但對于江澄所說的天翻地覆很不以為然,她一擺手道:“妻主娶新人,男兒家有幾個是樂意的?可是再不樂意,人家都有肚子了,進門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他鬧兩天就不鬧了,還能在妻主跟前落個賢惠,在岳父跟前博個同情,他若是鬧個不休呢,妻主照樣收人,他白落個嫉妒的名兒什么事都阻止不了。”
江澄聽了,便低了頭不說話了。姚天男多女少,女尊男卑,女兒家三夫四侍是常有的事,男兒家除了忍受接納,沒什么更好的法子,岳公子雖說有岳尚書做后盾,恐怕也難以逆轉這樣已成的局面。只是他想起當年自己漂泊在外,聽聞明帝一個又一個地往宮里納新人,心里頭的酸澀與苦痛,就說不出附和明帝的話來。他彼時只是明帝名義上的后宮,尚且傷心不已,人家岳公子是趙湘明媒正娶的夫郎,自身又生得俊美,遇到這樣的事,該有多難過?
明帝沒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什么問題,繼續言道:“那個岳曄畢竟是大家公子,從小什么樣的事兒沒見過?依朕看,他認清了小莫進門這件事是一定會發生的之后,沒準兒比誰都賢惠。瀾兒當年就是這樣啊,一開始泉兒進宮瀾兒很不高興,后來小語、悅兒、瓊兒挨個進來了,瀾兒也就學著接受了。到玉兒進宮的時候,瀾兒待玉兒就和氣得很了。”
江澄仍舊不接話,只默默地往明帝碗里夾了筷子菜。他昨個兒晚上只顧難過了,跟本沒用晚膳,今個兒早上神思恍惚,也沒怎么吃東西,到這會兒已經餓過勁兒了,吃了幾口,就沒什么胃口了。
明帝看江澄一直不接話,也就不再談這個了,她此刻已經吃了個半飽,索性放下筷子盯著江澄看。眼前人雖說眼睛浮腫,嘴唇起皮,但不知道是生子遲的緣故,還是原本就不夠漂亮的緣故,看上去與以往差別不大,并不怎么顯老,那低眉垂眼的模樣,比前還要恭順些。
她卷了卷舌,用帶著情絲的聲音問他:“澄兒昨個兒去見尚公子,尚公子說澄兒的身體恢復得怎么樣呀?”
江澄聽了,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實話告訴明帝,他思量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告訴她,畢竟是他讓尚然兮再給他開七付藥的,他一聽說胎兒不是天子的,立刻就不服藥了,這要是讓尚然兮知道了,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而況,明帝回京后,他已經明著暗著承了兩回恩寵了,再多一些,她怕是就要膩了他了。
這么想著,他便低聲道:“尚公子昨個兒又給臣侍開了七付藥。”
明帝一愣,剛剛涌起來的情愫,全被擔心給代替了,她皺著眉頭,很是誠懇地道:“澄兒,依朕看你還是把差事停了,徹底休養上十天半個月的吧。”
他雖然是她極得力的臣下,缺了他,政事多有不便,但他的身體健康,她也不能不放在心上,他以往雖是身康體健,但這兩年過于忙碌,已非養生之道,這回染恙,連一天都沒休息,這么下去,怕是過不得多久,身體就吃不消了。她一想到小兒子還那么小,萬一沒了生父,就成了沒父君的孩子,不禁眼眶發酸:“澄兒,永和還小,他不能沒有父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