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一個笨兒子能夠怎么辦呢?他抱著長樂呆坐了一刻鐘,決定出宮去買簪子。
原本他在家里聽到父親說的時候,決心還沒有這么大,畢竟按父親的話說,這簪子也不是一定有用,可是此刻他卻覺得死馬權當活馬醫吧。有用沒用的,他先用了再說。
走到宮門口,他才發現,這日常出宮的規矩也改了。他平日里出宮,都是乘坐一輛從宮里發出來的由一個長隨他出門的宮侍駕車的云錦車子,而后自行前往天心樓,今個兒那宮侍把車子趕出來的時候,車旁還跟著兩名牽馬的勁裝男子,這兩名男子一見了他就向著他屈膝行禮:“屬下見過怡卿主子。”
他蹙眉:“你們是何人?”
那兩名男子中的年紀相對大一點的答話道:“屬下們原本是男兵營的男兵,今個兒上午由柳相國挑選了,來宮里做護衛。屬下姓李,這位兄弟姓何,以后怡卿主子的安全就由屬下兩個負責了。”
好不容易把上午的那波宮侍小吏打發了,這會子又來了兩個,看樣子還是要長期跟著的,這要是在以前,也沒什么,有人負責他的安全,他只有歡喜的,沒有生氣的,可是他眼下正要去買簪子,這兩個跟著,可就買不了簪子了。
只是柳笙的安排是這樣的,他若是拒絕他們跟著,那一定會被告到柳笙那里的,怎么辦呢?他眼珠兒一轉,決定先把人帶到天心樓去。
到了天心樓后院,他喊了最得力的手下冰兒過來,吩咐冰兒帶著這兩名新上任的護衛去樓里逛逛,熟悉下環境,他趁兩名護衛不注意,還向著冰兒使了個眼色。冰兒是個極其機靈的,見這情形,立馬就熱情萬分地招呼兩名護衛到樓里去挑脂粉衣裳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也沒坐從宮里出來的車子,讓那駕車的宮侍去庫房幫忙,他從后院中挑了一個老年男伙計,讓這男伙計駕了輛冰兒幾個日常乘坐的青緞小車,載著他直奔那個傳說中賣簪子的地方。
那是個很不起眼的小院子,坐落在城西南最角落里的一個極其僻靜的小巷子里,院子的主人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年男子。老人膝下沒有女嗣也沒有兒子,只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重外孫侍立在身邊,這重外孫還是個啞巴,整個院子都是靜悄悄的,與京城的繁華熙鬧格格不入。
“公子可知道這簪子使用不當,會落下病根的。”老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還帶著明顯的喘氣聲,蒼老得像是行將落山的太陽。
他輕聲道:“我知道的,來的時候家人跟我講了。”
“哦,是這樣。”老年男子舒了口氣,卻又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指桌案:“公子要是識字的話,請先看看書上的記載,看完了再做決定。”
他整整花了兩三刻鐘,方才把醫書上那一條條的不好的可能全部看完。看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牙齒開始打哆嗦,看到大半的時候,他身上冷汗涔涔,全部看完的時候,他徹底明白,這簪子如此有用,為什么絕大部分男兒都不肯使用。
重則喪命,輕則受傷,不輕不重的癥候是從此再也無法伺候妻主。
他一邊打寒戰一邊問自己,這樣的風險果然值得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