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衣男兒聽了,立刻楚楚可憐地看著沉煙道:“姐姐,奴家已經兩天沒開張了,再不開張啊,老板郎不給飯吃了,姐姐,你就當可憐可憐奴家吧。”
那沉煙和梨秋見自家主子已經進去了,也就懶得在這前廳再磨蹭,兩個雙雙往里走,那黃衣男兒和白衣男兒小跑著跟了進去。
那無袖汗衫男子待這幾個都進去了,就對那綠衣男兒道:“我上回說什么來著,越是年輕的小姐越心軟。小紫這都多少天沒發市了,這個小姐一來啊,他這個月的包銀就賺夠了。哎,我回去補個覺,你在這里應著點門。”
顧瓊在對過瞧得清清楚楚,暗道看這架勢這紫衣男兒方才是故意哭泣博取董云飛的同情,而且他們主仆配合讓客人上當,看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敵人比想象中的狡猾啊,那就不能急著取勝了。
顧瓊想了一下,對李何兩個護衛道:“咱們過會兒再進去,讓小云在里頭慢慢套話。”
天子居然帶自己來東宮?江澄剛開始隨著明帝下了車,在宮里頭行走的時候,尚且沒認出來這是東宮。他當年一共沒來過幾次,每次的行動都受到限制,根本不能在宮中隨意走動,對這里的建筑道路花木都不怎么熟悉,可是等明帝攜了他的手,往崇仁殿里走,他瞧著崇仁殿外頭的那株參天桂樹,一下子就認出來這就是當初他藏過的那株樹了。
心底深處的那點子酸,再次浮上來,他悄悄地掙脫了明帝的手。
明帝一下子就感知到了,轉過頭來問他:“怎么了澄兒?”
他慌忙搖頭,用盡量平靜的語氣答非所問地道:“陛下今個兒怎么想起來來東宮啦?”
明帝微笑:“因為朕想在這里跟澄兒說幾句話,咱們進去吧。”說著,再次把手向他伸了過來。
他沒敢去接,看著天子變得疑惑的眼神,他努力呼吸了下,用恭順的語氣道:“陛下想說什么就在這里說吧,不用進殿去的。”
明帝一怔,她看看四周,她眼下和江澄的所在的位置是崇仁殿的前院,這個地方差不多也是個丁字路口,在這個位置的四周三十步之內,沒有任何的景物,遠處左前方是個魚池,右前方是個種滿了名花的庭院,后頭崇仁殿所在的位置則是一座假山,若論風景,要么去崇仁殿,要么去魚池,要么去花廳,哪有站在這路口的道理?
她指指魚池中的小亭子道:“那咱們去亭子里坐著?”
江澄點點頭:“臣聽陛下的。”
明帝眉頭一皺,這人又自稱臣了,這到底是怎么了?不過且先不管,且到了亭子中再說,她率先往魚池處走。
這魚池是個極闊的水面,亭子修在靠左邊的位置,通向亭子的是一道九曲紅木長橋,她當年住在這里的時候,常在早上來亭子中喂魚,后來娶了安瀾,就和安瀾兩個一起來喂魚,喂完了魚,就在崇仁殿用早膳,用過了早膳,再從崇仁殿后頭的山路上行進到山后的書房中,兩個各據一間愉快讀書。
此刻陽光正好,灑在水面上粼粼生輝,如金如銀,她瞧得心動,像年輕時一般在這橋上起落跳躍,行到那長橋拐彎處,更是一個騰身躍向池面。
江澄在她后面行走,看她在這橋上奔跑起落,快樂得像只剛出巢的小鳳凰,心情也就隨著好轉,唇邊不自覺地漾出笑容來。
及至見她縱身跳到池中,卻是嚇了好大一跳,大喊道:“陛下快上來。”雖然知道她是個會武功的,但他往水面上看了一眼,水面上空空蕩蕩,除了來來往往的魚,再沒有別的可以借力的東西,他一下子就急了,明帝的武功再好,也不到能夠踩著游魚前進的地步吧?
“陛下快上來,快上來。”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