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心里頭酸澀一片,好半晌方才輕聲道:“罷了,為了永和。”
她前面說的那四個理由,都不能成其為理由,沒有寵夠他,可是早晚會有寵夠的一天,虧欠也是可以用別的方面彌補的,他深愛她,這是他自愿的,她沒有義務回應他,至于他要做左相,圣賢行事取之有道,他再怎么想為天下男兒謀利益,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賄賂天子。
可是他與她有一個兒子,兒子才只有兩歲,還不大明白事情,他不能讓兒子一曉了事就發現母皇與父君已經決裂了。別的小孩子的父親都是深得圣心的,獨有他兒子的父親是與天子決裂的,他不敢想象兒子知道了之后會是怎樣的難過,沒準兒從此性情大變,從一個大方自信的孩子變得怯懦卑微起來,他已經吃夠了卑微的苦了,決不能讓兒子重蹈他的覆轍。
明帝不知道人在想什么,她此刻專心致志地在跟他身上的扣子做斗爭,感謝姚天,第三顆扣子已經解開了,她迅速地攻擊第四顆。
手剛一挨到第四顆,就聽江澄道:“臣侍來吧。”
明帝只覺腦海中煙花絢爛,樂滋滋地看著人自行解了余下的扣子,寬了外衣寬中衣,用一招“揮劍決云”把濕淋淋的衣裳擲到遠處的屏風上,而后瞧了一眼床榻,以極為優雅的姿勢,緩緩地躺了下去。
人躺好后,她尚且不敢相信她又可以擁有他了。
江澄看她半晌沒動靜,不禁有些羞惱,揚了聲音嗔她:“陛下你愣著干嘛呢?”
明帝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撲了上去,一挨到人的肌膚,感受到濕漉漉的水意,就對人道:“澄兒等朕一下。”
江澄眉頭微皺,這人又要去做什么?
明帝一把從枕頭邊揪出另一塊巾帕,迅速地給人擦拭身上的水氣,邊擦邊道:“回去以后泡個熱水澡,朕已經讓人去給澄兒拿衣裳了,待會兒就可以穿了。”
天子體貼起來還是很細心的,江澄暗暗嘆了口氣,低聲道:“上回臣侍穿了一宿濕衣裳,也沒怎么著啊。”
他在說什么,說上回沒怎么著?他不就是上回生了病,一直病到現在都沒好的嗎?明帝又是好氣又是愧疚,把帕子扔到一邊,伏在人的耳邊,澀聲道:“朕恨不得把上回的朕給殺了,澄兒以后不要再縱容朕了,朕不想傷害澄兒,朕知道朕脾氣不好,朕會改的,可是澄兒你也不要再縱容朕了,不要讓朕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來。”
果然明帝也認為是他縱容了她,江澄微微苦笑,明明是她待他不好,到頭來,反而要怪他縱容了她,她可真會給自己開脫啊。
明帝瞧著人臉上的神色不是那種很信服的那樣子,便猜測自己又說錯話了,她立馬道歉:“澄兒不肯違逆朕,這是澄兒德行好,要改的人是朕,朕不該看澄兒柔順就放縱自己欺負澄兒,朕以后一定改。朕以后一定收斂脾氣克制心中的惡念,體貼澄兒憐惜澄兒,澄兒還像以前一樣就好。”
還像以前一樣由著她欺負么?不管怎樣,天子的道歉還算及時,江澄心頭舒服了一些,決定暫且放過她,目光盈盈地看著她催促道:“陛下話太多了,再不開始,臣侍可就得背誦守心錄了。”
明帝聽了,連忙俯了下來,一邊行動一邊問人:“寶貝你說你要背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