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微微皺了皺眉,他一邊聽著淑王君講,一邊分析淑王君的來意,淑王君把話說到這里,他猜測淑王君可能是想讓他出面教訓下蘇泓,這事他不想管,蘇泓畢竟是功臣,又與蕭憶月感情極好,他何苦出面做這個惡人?他上回在岳太君的壽宴上罰高敬蘇泓韓凝三個抄《男則》《男誡》,那是因為明帝給他下了任務,此刻沒是沒非的,他可不愿意管這個閑事。
奈何他是皇后,負有教導天下男兒的責任,若是淑王君堅持讓他下懿旨管教蘇泓,他得想個說辭,不然怕是不好拒絕。
他正思量著,便聽淑王君道:“我淑王府眼看就要絕嗣了,我家王主急得睡不好吃不下,每日里憂心忡忡,偏偏憶月那孩子是個犟脾氣,死活不肯納侍,把王主氣得心口疼。昨個兒王主聽說關國公新納的侍夫是皇后殿下賞賜的宮侍,王主就跟侍身商量了一晚上,今個兒王主特地讓侍身來求皇后,求皇后也賞給憶月一個宮侍。”
安瀾連忙攔截道:“憶月世女脾氣不好,本宮貿然賞個宮侍給她,她多半不會高興。她和蘇泓也都還年輕,兩個一起調養身子,再服些助孕的藥,想要生養個女兒還是不難的。前兩天本宮聽說蘇澈公子新有了身孕,所謂有其兄必有其弟,姨父不要太心急了。”
那淑王君昨夜和淑王兩個合計了半宿,對于安瀾會怎么說,已經分析得極透徹了,此刻安瀾的回復全在他的意料之內。他很是從容地飲了橙子汁,用極為沉痛的表情道:“皇后說的侍身和王主都考慮過啦,調理身子的藥助孕的藥,她們小妻夫兩個也沒少服,千金方是不用說,蘇泓剛嫁給憶月,侍身就讓他開始服了,自打宮里傳出貴君殿下又懷了鳳胎的喜訊,王主就讓憶月去買了那體仁堂的藥回來。可是,沒動靜啊,侍身和王主巴巴地盼了三個月,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侍身和王主沒法子了,這才想要給憶月納個侍夫。”
居然把體仁堂的藥和千金方都用了,還是無效?安瀾有些沒法子了,淑王君一幅痛苦難當的樣子,他不好勸人家說沒有女嗣也不打緊,只要憶月和蘇泓小妻夫感情好就比什么都強的話,而且對于淑王府來說,沒有女嗣承位,早晚是個問題。
那淑王君一邊說一邊觀察安瀾的表情,見安瀾不再勸他,就知道安瀾是聽進去了。他把橙子汁放到一邊,向前傾了傾身子,做出和安瀾推心置腹的姿態來:“侍身和王主都是快五十歲的人了,連一個孫女都沒抱上,侍身還好,王主是個要強的脾氣,每日家唉聲嘆氣,這日子真是過不得。眼下蘇泓總是沒動靜,王主就和侍身商量著給憶月置房側室。原本侍身和王主并沒想著向皇后求援,實在是王主聽說關國公的新夫郎又穩重又能干,把關國公服侍得妥妥貼貼,王主這才動了求皇后賞賜個侍兒給憶月的心思。憶月雖說是個犟脾氣,可皇后的懿旨她是不敢不遵的。倘或能得個一女半兒,我淑王府跟皇后就是親上加親了,王主和侍身終身感念皇后的恩德。”
他這番話是昨個兒夜里和淑王商定的,原本冷清泉提出來要把侍兒沃兒許給憶月,他是同意的了,但回去跟淑王一商量,淑王卻跟他說貿然與冷清泉聯姻,只會得罪皇后,對淑王府沒什么好處,她眼下已經被明帝禁足,若是再得罪皇后,只怕以后的日子會更慘,不如轉而與皇后聯姻。他在大事上向來是聽淑王的,淑王既這么說,他也就沒有反對,只跟淑王講他已經答應了淑君殿下了,臨時反悔,不知道會不會惹得淑君殿下生氣。淑王思慮了片刻,對他言道不妨把淑君和皇后的侍兒都納到府中,這樣哪個都不得罪,不管將來誰得勢,淑王府都穩如金山。他聽了也覺得有理,卻又擔心安瀾不同意,淑王道若是安瀾不同意,她們也算是先問過安瀾了,安瀾不肯賜侍兒,她們再納冷清泉的侍兒,也就占理了。
他聽了深以為然,今個兒一早就過來見安瀾,同時給冷清泉備了封書信,交待守門宮侍,待得他出宮后,再把書信送與冷清泉。
安瀾聽這淑王君如此講,心里頭就有些為難了,他知道淑王君所說的這番話是淑王授意的,這是主動與他結好的意思,按說他不妨就此答應下來,不過這事是淑王妻夫的如意算盤,那憶月世女未必會樂意,倘若憶月世女擰著頭不同意,沒準還會記恨上他,他賠出去一個侍兒反倒得罪了一個王世女,這事情太不劃算了。
他笑著看向淑王君,把事情往明帝身上推:“憶月是天子御妹,她的事,陛下一向都很放在心上,王君且等上一二日,等本宮向陛下請示了,再回復王君。”
那淑王君聽了,便站起來道:“皇后這么說,侍身就回去等著皇后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