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泉待那婢女進去了,仍舊坐回到車子上,對那男護衛道:“沃兒出來了,讓他到車子這里見我。”
男護衛答應了,幫他眼巴巴地盯著安宅的大門。
那婢女去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出來之后,用比方才還要惡劣的態度趕人:“你們趕緊走吧,沃兒正在我們老院君院子里學規矩呢,一聽說你們來了,他就不想學規矩了,被我們老院君好一通訓,說他學不會規矩,今個中午就沒飯吃了。老院君把我也訓了一頓,說我連新夫郎一月之內不許見人的家規都給忘了,真是越來越糊涂了。”
那男護衛原來是做過男兵的,聽到這婢女這么講,立刻就怒了,揚了聲音質問這婢女道:“朝廷是不許禁止男兒出門的,更不許虐待男兒,你們不知道嗎?我要去大理寺告你們虐待夫郎!”
那婢女嗤地一聲笑:“哪戶人家的新嫁郎不學規矩?這就叫虐待?那整個姚天再沒不虐待男兒的了。你也不瞧瞧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學點規矩對沃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現在為了他去大理寺告我們,萬一大理寺判他和離了,你以為他會感激你嗎?他只會覺得你拆散了他的好姻緣。”
那男護衛氣呼呼地把話學給冷清泉,冷清泉心頭一陣難過,只覺這就是天意讓他離開了。他眸色平靜地勸那男護衛道:“罷了,男兒家既已嫁人,那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咱們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的。只是這點心,可惜了,拿到店里退掉吧。”
兩個護衛都有些驚訝他居然要把點心給退掉,但他倆之前都不了解冷清泉,弄不清楚他是不是平日里也這么小氣,當下只得照辦。
冷清泉待那騎馬的護衛去退點心,就催那駕車的護衛原路返回,經過白鶴飛來的時候,正趕上對面的清若空組織了幾個少年男兒表演高臺歌舞,整個道路都被聞訊趕來的女兒男兒給填滿了,那駕車的護衛想要繞道回宮,冷清泉制止了他:“咱們且在這里看一會兒再走。”
駕車護衛也是個貪玩的,聽他這么說,就伸長了脖子看了起來。冷清泉待他看了一會兒,就借口駕車護衛在車上擋住了他觀賞歌舞的視線,把駕車護衛趕下車去了。
駕車護衛一顆心都被歌舞牽扯著,也沒多想,自行立到人群之中看歌舞,把車子留給了冷清泉。
冷清泉立刻駕車離開,但他知道這個車子是輛御前車子,不論是馬匹還是車,都在內侍省有存檔的,而京城的防衛他雖然不是很清楚,卻也在日常聽趙玉澤幾個聊天的時候,知道個大概情形。京城各門對進京的人馬車輛全都盤查得很仔細,但對于出京的人不怎么盤問,只盤問出京的馬匹,因為馬兒在戰時用處非常,沒有一匹馬是可以沒有路引直接離開京城的。因而他驅車往常樂坊一帶相對僻靜的地方走,一路之上,留意哪個地方有租賃車子的車馬行,差不多奔馳了兩刻鐘,終于看到了一處名叫朝夕至的車馬行。
他卻并不進去,先繞到這車馬行附近的一個小巷子里,隨便找了個拴馬樁把他的馬和車拴了起來,而后他自己走到車馬行附近守株待兔。
沒多大一會兒,就有個青緞小車從車馬行中駛出來。他站在擋路攔車。
那駕車的是個男仆,車中坐了一位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姐,那小姐看了他一眼,警惕地問他干嘛,他笑著把搭車的意思表露出來。
那小姐有些為難。出生在京城的女兒,便是普通人家的,也都是知禮守法的,他一個陌生男子,想要同車而行,女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絕。
冷清泉也不氣餒,把這小姐放了過去,繼續等待第二輛車子。
第二輛車子仍舊是輛青緞車,但用了兩匹馬駕車,車子也比前面那個寬了許多。冷清泉再次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