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請客,秦瑛和徐淳都來了。秦瑛是因為趙湘的生父秦氏是秦家的公子,秦氏的祖母是她的姨曾祖母,她眼下是秦氏一族的族長,秦家任何一個出嫁的公子家里有事,她都要出席的。徐淳和趙家的關系要遠一些,徐淳的祖父和趙湘的祖父是堂兄弟,兩個同是水軍將領阮將軍家的公子,按說祖父的堂兄弟的女孫,是可以來往也可以不來往的,但彼此都在朝中為官,徐淳貴為兵部尚書,趙湘豈有不巴結她的?初七下午就寫好了請帖,初八早上派大管家送了過去,昨個兒怕徐淳不肯來,她特意守在徐淳上朝的路上,恭而敬之地邀請徐淳,徐淳也是個性情豁達的人,她這么殷切相邀,徐淳也就來了。
秦徐兩個的身份在朝中都是數得著的,在宴席上自然是坐首席。跟她倆坐一桌的貴賓有惠王世女蕭冰月和寧遠侯關誦。蕭冰月是因為其父惠王君高氏與趙湘的母親趙素秋是表姐弟,她和趙湘算是二代表姐妹。寧遠侯關誦與趙家沒什么親戚關系,但關誦和趙湘同為武將家的女兒,對趙湘這個小妹子還算客氣,當然最主要的是,關誦這大半年都閑居京師,已經閑得百無聊賴了,京城中相熟的人家,有宴席又肯邀請她去做客的,她都會去。
正中間首席上坐的是她們四個,右邊第一席上坐的是禮部副尚書高瑩為首的幾個文官,包括衛尉寺少卿馮姝、刑部郎中任薔、戶部倉部員外郎沈芙、兵部職方郎中梁旖紗。這幾個人中,沈芙跟趙湘在隨扈明帝出巡的路途上結為摯交,對趙家的事很是上心,高瑩則是看在堂姨高芷與趙家是表親的份上前來捧場,任薔是因為其舅父任氏是趙湘的姨母趙亦秋的正夫,兩家是姻親。馮姝和梁旖紗都與趙湘是普通交情,但趙湘為人靈活又熱情,與馮梁二人也是時常互吃酒席的。
左邊第一席上坐的是工部尚書岳飄的女兒岳昉以及岳昉在修書處的同僚。葉葆珍、顧琛、秦夢菲的女兒、史燕夢的女兒,兩個從地方上過來剛滿一個月的年輕女子都在其中。她們七個人就占了一桌。原本趙湘只請了岳昉一人,但考慮到葉葆珍新娶了安清,顧琛是顧瓊的妹妹還即將成為她的連襟,便在給岳昉的請帖中附加了一句“請代愚姐邀顧葉二妹惠臨”的話,結果岳昉邀請葉顧兩個的時候,被秦史兩位小姐看到了,兩個小姐明顯露出歆羨之意,岳昉是個性情大方的,如何能讓小姐妹望洋而嘆?當下也邀了秦史兩個。那地方上過來的兩個女子,與秦史兩個玩得好,見秦史兩個可以來,雖然沒說話,但表情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向往。她們都是小地方上的讀書人,其中一個家境還很一般,當然想要去安遠侯府見見世面。
岳昉想著橫豎趙家也不在乎多一兩個人吃飯,就一同帶了來。
趙湘果然不在乎,瞧見岳昉帶得人多,吩咐管家給她們單獨設一席。岳昉是個會說話的,不提同儕們都想跟著蹭飯的話,反而說是朋友們都仰慕趙湘很久了,想要結交她,趙湘聽了越發歡喜,笑容滿面地道:“承蒙各位賢妹看得起,請隨意落座,待會兒我給各位賢妹倒酒。”
人快要齊了,菜肴開始一道道地上,但還沒到開席的時候。宴席上眾人都很隨意地閑聊。首席上徐淳想起爾雅即將出嫁寧眉,便問爾雅的親姐姐蕭冰月道:“你們是翌日出京還是后日出京?”
蕭冰月手持孔雀綠釉高足杯,漫不經心地道:“按我父君的意思想要后天,后天十二,日子吉利些,爾雅嫌路上太趕了,想到了那邊休息半天,就提前到明個兒中午了。說是提前吧,最開始定的是初八出行,這已經推后三天了。”
憶月的事一出,什么事都得往后推延了,她和爾雅都是憶月的堂姐弟,不好在憶月生死未卜的時候出遠門,好在憶月沒什么大礙只需靜養了。
徐淳聽了,便點頭道:“婚期是二十日,明個兒中午出行,也來得及,眼下馳道修得平直,路上比原來快多了。”
蕭冰月品了一口杯中的餐前甜飲葡萄水,依舊漫不經心地道:“我也是想著路好走了,這才愿意走一遭,要是像以前那般顛簸,我就讓他們在京城成親了。”
徐淳聽了暗暗搖頭,蕭冰月真是養尊處優慣了,去北都送親都覺得辛苦。然而跟蕭憶月的想法相同的女兒還真不少,右邊席上梁旖紗接話道:“本來嘛,保和皇子是皇子,嫁到她們寧家,已經是給了她們天大的面子了,還到她們那破不拉幾的地方去?沒讓她入贅,就很不錯了。”
梁旖紗這話一出,兩邊席上的女兒們紛紛附和,“就是,咱們的皇子嫁給她們北境降人,就該在咱們京城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