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這意思是要憐取眼前人了?安瀾悄悄看向明帝,卻見明帝神情蕭瑟,一雙明眸中蘊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內疚也有擔憂和痛苦。
罷了,終究是自家妻主,不必較真的。
待這宮侍走后,安瀾就走上前去,攜了明帝的手,把人仍舊引到屏風后頭的坐榻上坐著,而后低聲寬慰道:“淑君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冷清泉到現在都沒有線索,以他對自家妻主的了解,她心里頭一定是擔憂大過憤怒的。
明帝抬起右手捂住眼睛。
她的確在擔心,冷清泉就沒帶什么衣裳,這天氣說冷就冷,他可怎么辦呢?但與這擔心雜在一起的是她的煩惱。她原本想著等冷清泉回來,取消了他協理六宮之權,就算是處罰了,把向辰依舊交給他撫養,可是今個兒安瀾提醒了她,處罰太輕的話會讓同樣有女兒的薛愷悅趙玉澤林從三個心里頭不平衡。
尤其是薛愷悅,當初她為了將來立太女方便,把奕辰抱到安瀾膝下養著,薛愷悅任何話都沒說。今年天下太平了,薛愷悅不用打仗了,在宮里很是過了幾個月無聊的日子,可饒是這么著,薛愷悅也沒跟她提過要把女兒接回來的話。
如今她為了皇室長久的安寧祥和考慮,把向辰抱給太君撫養,才養了一天,冷清泉就離宮出走了,而她只是取消了冷清泉的協理六宮之權的話,怎么向薛愷悅解釋呢?
離宮出走就可以重新撫養女兒,萬一哪天薛愷悅想起來了,也離宮出走呢?
一個好的妻主貴在持理允愜處事公平,她做不到公平,就不能要求她的夫郎各個對她忠誠順從。
可是要怎么處罰才能顯得不偏不倚呢?她既沒有承認冷清泉要把沃兒嫁給憶月的事,也沒有承認冷清泉離宮出走的事,以什么名義給予重罰呢?
“陛下?”安瀾擔憂地看著她。他家陛下半天不說話,還用手捂住眼睛,這是心里頭有為難的地方,正是這為難讓她痛苦。
“瀾兒,以往的宮規對無詔離京是怎么處罰的?”明帝把手挪到額頭上,不抱什么期望地看著安瀾。
安瀾聳聳肩:“臣侍也不記得了,臣侍去拿舊宮規來。”
安瀾起身走向靠墻放著的楠木書架,在書架上翻了一會兒,翻出了舊版宮規,抱過來放到坐榻前的平頭短案上。
明帝自己打開宮規的冊頁,翻檢了一下,不得要領。安瀾彎下腰來,幫她翻到有關宮禁的那一頁,指給她看:“無詔離京,應責臀杖六十,停承恩牌半年,罰月例銀半年。”
明帝琢磨了一下,這個懲罰除了臀杖與新戶婚法有背,不可施行,余下的都還在可接受的范圍,不算太重,也不算太輕。
“朕知道怎么做了,瀾兒收起來吧。”明帝把冊頁合上,心里頭的煩悶消了一些。
安瀾接過宮規,仍舊放到書架上,回來坐在明帝身邊,抬手握住明帝的手,情真意切地出主意道:“陛下,懲罰固然能夠起到一定的告誡作用,但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以臣侍看,陛下等淑君回來,還是要把道理給他講透,最好再給他找些史書看,他看了史書就知道歷代宮廷因奪嫡釀成的慘禍有多可怕。淑君他雖然是個有名利心的,可他也疼孩子,宮里頭的幾個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生的,他都能真心疼愛,他要是了解了那些個血淋淋的慘案,應該就能知道陛下的苦心了。”
這的確是個主意,可是,明帝很快就搖頭了:“泉兒他,哎,他就看不進去書。你讓他練個劍,彈個琴,甚至是跳個舞,做個雜事,這些都行,讓他讀書,簡直是為難他,他在讀書上還不如悅兒呢,悅兒好歹還看過些詩書,兵法也精通的。泉兒連劍譜都不喜歡看,看得最多的是琴譜。”
史書是最枯燥的,她很沒有把握能夠把那一摞摞的史書讓冷清泉自行閱讀。
安瀾微笑,他家陛下當真是當事者迷,他眨眨那星辰般的美目:“史書他看不懂,陛下可以講給他聽,也可以讓史館的人把歷代宮廷慘案用簡單易懂的話重新寫一遍,寫成一個個的小故事,拿來給淑君讀。史館、鑒往處、修書處,三個地方養了那么多人,干這點活,小菜一碟。”
明帝簡直愛極了,伸手把人撈過來,讓人側坐在她身上,吻人潤麗的臉頰:“寶貝瀾兒,你真是朕的賢內助。”
安瀾雙手抱住她修長的脖頸,回吻她微微上翹的眼尾。
兩個正自纏綿,殿門外宏兒又奏道:“啟稟陛下,皇儀宮的倩兒說李蔚將軍有事奏上。”
“李蔚?”明帝精神一振,她把查訪冷清泉行蹤的事交給了李蔚去辦,李蔚有事回奏,這應該是冷清泉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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