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有可能接任吏部、禮部兩部長官位置的官員,羅幻蝶和高瑩的態度截然不同。羅幻蝶跟柳笙保持一致,說是朝廷仍在用人之時,不宜過于嚴格,更何況四國歸一江山一統,像關誦、杜曉這樣為朝廷征戰出力的武將功臣,朝廷本就有意賞賜她們田產銀錢,眼下私自貪占了些,就當是朝廷賞賜她們的,貪占多少,抵多少賞賜也就是了。
權禮部副尚書高瑩卻是以罕見的激昂態度慷慨陳詞,說是朝廷的賞賜是以上賜下,賜予是天恩浩蕩,接受是恭體圣心,如今不得賞賜私自侵占,在民間等同于盜竊,在朝廷等同于篡取。若任由其發展,勢必助長貪婪無恥之風,則朝廷的銀錢早晚會歸于私門,上不利國家,中不利皇室,下不利百姓。
明帝看著以往不怎么多話的高瑩,暗暗詫異,思索了一下,方才明白,這高瑩是因為婆婆陸知州和小姑子陸蟬暢被朝廷處置了,此刻是抱著我既已入爛泥塘他人休想在高崗的心理,以秉公處理來彰顯自己的忠直敢言,順帶為自己謀求一下禮部尚書的位置。
“陛下,微臣以為,若是毫不加責,以后人人效法,勢必國將不國,可若是苛責太過,有失圣上寬厚容物之本意,不如勒令各家退還田產,再適當責問三五人,使群臣知道警戒。如此上全朝廷財物,中不失文武之心,下可使效尤者知止,可謂穩妥之策。”陳語陌看眾人都在沉默便再次發聲,把自己的觀點講了出來。
明帝嘉許地看了陳語陌一眼,這個觀點應該說是最符合她心中的想法的,當下果斷下了旨意:“各家侵占田產無論多寡,悉數退還,有爵位官職者,各罰俸一年,無職無爵者,視田畝數繳納罰銀若干,林絡、黃一笤終身不得入仕。林征官降兩級戴罪立功,以權工部副尚書繼續督修西境河道,其余司農寺涉案官員,各依律法定罪。”
處理完林家的案子,陳語陌又上奏了葉家的案子。葉家的案子更為簡單一些,準確說跟大理寺卿葉衡沒有直接的關系,只因紹州那位毆打他人致人重傷卻不肯賠償的齊姓女子與葉衡的側室齊苗同出一族,刑部員外郎謝希然便將之判定為葉衡的案子,認為這齊姓女子是仗葉衡的勢,方才敢如此放肆。
“此女當街大喊大理寺卿是我嫂嫂,誰人敢攔我!態度囂張,肆無忌憚,但其與葉衡并不熟悉,據葉大人說她從未攜齊苗回過紹州齊家,更不曾見過這位齊姓女子,此女仗葉衡的勢固然有之,但不能算是葉衡縱容之過。”
對于這件事,陳語陌的分析也比較中肯,她是個聰明的女兒,知道既不能偏袒葉衡,也不能擠之太過,畢竟二人同司法憲,互相傾軋只會彼此都不舒服。
事實簡單又明晰,明帝處理得毫無難度:“將那齊姓女子從重判處,再令其以家產賠償傷者。大理寺卿葉衡疏于管教親朋,致使親朋仗勢傷人,罰俸半年,以為后戒,即日起恢復厘務。”
相比之下,蕭霽月的案子倒不甚明晰。與林絡等人侵吞的是司農寺的官田不同,蕭霽月賤買的兩所別業一在越州,一在東境,在越州的那所是賤買無疑,卻又沒在她的名下。東境的那所房契地契上的名字是她,但是銀兩數額雙方各執一詞,需要派人前去核實,今日結案有些難度。
明帝倒也不急著在今日結案,今日能把林家和葉家的案子判理清楚,已屬進展迅速,吩咐陳語陌繼續審理,她便轉過來處理別的政事了。
心里惦掛著董云飛,想著早些散朝,早些回后宮告訴董嘉君今日朝堂風平浪靜的消息,天到午初,明帝及時地散了朝。柳笙和關鳴鸞幾個接踵而出,唯有羅幻蝶留了下來。
“羅卿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