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應該與他的想法相同,自打冷清泉回來之后,明帝對有女兒的薛愷悅、趙玉澤、林從三人,態度都不如之前。雖然沒有怎么樣明著敲打,但與之前相比,不管是恩寵還是賞賜,都有著明顯的差距。拿林賡生病一事來說,林賡是朝廷的功臣,又是林從的生父,忽然病重,明帝便是不御駕親臨,也應當派宮中的人前去問候,然而明帝既不派人問疾,也沒有賞賜珍稀藥材,怎么看都顯得有點薄情。
他下午聽說林從已經回宮的時候,還在想明帝不遣人問候林賡是對的,天子的態度嚴厲才能讓林家心生懼意,以后不再縱容親友胡作非為。
可是此刻瞧著百無聊賴的薛愷悅和無所事事的趙玉澤,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錯的。雖說在宮中生活,必要的防范是應該做的,可是也得考慮具體的情況不是?他這宮里住著的都是什么樣的男子?他們是武能上馬安天下文能提筆寫文章的人呢,他們在戰爭時期,能夠陪著天子沖鋒陷陣蕩平三國,在太平時期也能夠為了江山社稷讓自己低調內斂恭順沉默,這樣的男子個個都是冰雪肝膽金玉心腸,隨便哪一個拿出來,功業都能彪炳千秋,他有幸成為他們的兄長,不說怎么樣讓他們在太平歲月繼續熠熠生輝,一天天地猜疑他們防范他們,讓他們束手束腳,什么都不能做,他對得起他們喊他一聲皇后哥哥嗎?
而況,把他們的光輝打壓下去,讓他們黯然失色,難道史書上會因為這幫才貌雙全的男兒后來的黯淡,就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么?
再說,放著一批才智過人的男兒不加任用,事情全都自己扛,這多累啊,他才三十歲,他還想多活三五十年呢,可不能像史書上那些傻呼呼的皇后那樣,自己早早地累死了,活在皇帝的追憶中,活在史書的尊敬里。
思慮已定,安瀾果斷地開了口,“小愷你來負責考察他們插花的功夫,每個人插的花都抱給你看,選出今晚表現最好的三個。”
他說著看向宏兒:“把想要比插花的侍兒都帶到貴君那一側。”
宏兒領命自去維持隊伍。
安瀾又看向正用筷子夾了個油炸小點心吃得津津有味的趙玉澤,笑著道:“小玉你也辛苦一下,你負責考察他們沏茶的水平,讓他們每人都給你沏杯茶,你看看他們動作的嫻熟,沏茶的手法,也是選出其中最好的三個。”
趙玉澤正用吃點心來掩飾無聊,聽到了安瀾的話,他笑著點頭道:“成,皇后哥哥放心吧,沏茶這一關就交給我了。”他也不用安瀾派侍兒幫他維持秩序,他自己站了起來,對著那些個茫然無措的侍兒們拍了拍手,指著坐榻對面喊話道:“想要比什么先想好,想好了就自己站在坐榻那頭排隊,比沏茶的排左邊的隊,比插花的排右邊的隊,比梳頭的排中間的隊。沒想好的去廊下站著,想好了再進來排隊,比完了就出去在院子里等消息。”
雖然安瀾沒說誰來負責考查梳頭,可是他今個兒已經聽到了消息,說是倩兒被天子罰跪還罰了三個月俸祿,他把倩兒被罰和侍兒們的才藝賽聯系起來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明帝是要挑一個合適的人來取代倩兒。給天子挑近身侍兒,會不會梳頭便是最關鍵的一項,他把這項直接留給了安瀾。
敏君殿下的聲音又高又亮,還配合著果截有力的手勢,基本上可以保證每個侍兒都聽得清清楚楚,原本紛亂的大殿之中,一下子就有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