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來就領了份差事,林從好不郁悶,他原本想著他回來后還沒見到趙玉澤呢,今個兒過來正好同趙玉澤閑聊一下,哪知道一來就被拴住了,但他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努力做。好在這份差事比他想象中的要簡單,他連侍兒們的動作手勢都不用盯,只要等他們研好了,拿支筆攪動一下,再蘸點墨汁在紙張上寫一寫畫一畫,看看他們研制的墨水是不是均勻,濃淡程度合不合適,再根據每個人所耗費的時間來給個等次就行了。
安瀾讓他挑出三個最好的,他先數了一下,排隊等著研墨的今個兒一共有十五個,這么多人他怕自己弄混淆了,就也學著趙玉澤的做法,讓侍兒們每人拿一個小碟子過來,研好的墨汁就放在小碟中,這樣他可以根據存留的墨汁前后對比。
林從鑒定過第三個侍兒的時候,薛愷悅向著他這邊看了一眼,隔空問他道:“小從你可要吃什么?我這邊勻給你一些。”薛愷悅說著話就讓侍兒把他面前的十幾個盤子碟子往他這邊送兩個來。
林從連忙擺手,指指三個緊挨著擺放的小墨碟和筆擱毛筆、攤開的紙張,示意桌子上擺不下吃的,但明面上他卻只道:“謝謝愷哥,我來時用過晚膳的。”
他今個兒早上離家前,父親好生囑咐了他,說是以后遇事寧可吃虧,不可較真,便是朝廷上下有十分對不起我們的地方,也不可與之計較,只有收斂脾氣,言行恭謹,才能夠平安終老。父親的話說得語重心長痛心疾首,他如何能不動容?
更何況還有江澄的勸導。江澄在東境修河忙成陀螺,卻還惦記著他會不會因為脾氣太硬而闖出禍端,話說得極其真誠又有理有據,他若是全然不加理會,豈不辜負了人家的一片苦心?
薛愷悅聽他這么說,也就沒再堅持。倒是安瀾一直留心著他們這邊的動靜,聽他們兩個這么講,便對宏兒道:“去讓人瞧瞧花膠雞好了沒有,好了就讓人端上來。”
宏兒應聲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就帶了四個專管御膳的侍兒進來,把四大碗熱騰騰的花膠雞給安瀾四人擺在桌案上。
安瀾待侍兒們放好,便對林從道:“小從喝口湯,夜里寒氣重,喝口湯御御寒。”
林從連忙道謝:“多謝皇后關心。”
安瀾莞爾一笑,笑容大氣明艷和善真誠:“都是自家兄弟,小從無需客氣。”
林從拿起勺子用了口湯,心中暗道今個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怎得安瀾比往常還要和善許多?他疑惑地看看薛愷悅,薛愷悅正在專心看侍兒手上形如階梯的插花,一時間沒有功夫理會他。倒是趙玉澤向著他眨了眨眼睛,可是他還沒明白過來敏君這眨眼睛是什么意思,那第四個研墨的侍兒已經把墨汁和好了,很是緊張地請他品鑒,他只好放下心里頭的疑惑,專心判斷墨汁的成色。
顧瓊今個兒忙了一天,回到宮里的時候已經是酉時末了,陪著兒子長樂用了個晚膳,再自己簡單的洗漱了下,還沒來得及洗澡,侍兒們就告訴他皇后今個兒在蕊珠殿對侍兒們進行才藝大考,已經派人來說過了,讓他得閑了就過去,他沒明白怎得忽然弄這么一個才藝大考,侍兒們就跟他說倩兒被天子罰跪的話,又有個消息最靈透的告訴他今個兒天子傳了太醫到皇后殿里,當時薛貴君也在,雖不知道是給誰診脈,但是診脈之后,皇后就讓人賞賜兩位太醫診銀各百兩。
顧瓊把這些消息串聯到一起去想了一會兒,推測安瀾和明帝多半是讓太醫給薛愷悅診了脈了,而且消息應該是讓天子滿意的消息,明帝昨個兒駕臨熙和殿,今個兒就有了蕊珠殿這么一番舉動,那多半是要把倩兒的主管職位給撤掉了。
這樣的事他怎能不在場呢?他立馬換了今年新做的冬裝,快步如飛地趕往蕊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