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看到她把手機拿起來,關掉了錄音,但是保存起來了。
然后聽她道:“喬愛這兩天會約我見面,你安排一下吧,宴西聿現在幾乎一天二十四陪著我,不方便。”
十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話說回來,宴西聿最近對她怎么樣,身邊的人看得最清楚。
好,很好,好到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暖著,事無巨細。
如果不是她失憶,估計他們時間不會這么和諧,宴西聿也做不到把她當新的一整個人去對待,畢竟過往不夠美好。
所以,她這個失憶等于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空間,算是壞事,又像是好事。
約見面那天是周五。
宴西聿的車胎壞了,人被堵在半路上。
官淺妤已經坐在醫院不遠處的一個咖啡廳角落里。
當她看到喬愛帶著一個小男孩子闖入視野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呼吸都停了一下。
手里握著的咖啡一歪,燙到了她搭在桌邊的手肘,但是整個人反應遲鈍的沒有避開。
是十一眼疾手快的做出了處理。
一直到喬愛走到她面前,官淺妤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胸口又一浪又一浪不明的憤怒,“她是你兒子?”
喬愛冷笑,“我自己十月懷胎生的,難道你還要做鑒定?”
官淺妤看向了她,只覺得眼睛不可抑制的疼,“你的親骨肉,你竟然能做出這么狠心的事情!”
“你少一副慈悲圣母的在這里指教我了。”喬愛低哼了一聲,“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就是個殘疾人,未來會全瞎,不是么?”
官淺妤心里的那種憤怒越發的旺盛,可是她竟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她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小男孩。
他還曾經天真又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說她的眼睛很漂亮。
想到這里,官淺妤猛地還是看向了董凌霄,喉間哽得發澀,聲音都變了,“你知道自己要捐角膜,會失去一個眼睛的事情?”
否則,他那天為什么會突然盯著她,問她眼睛會不會疼?說她眼睛很漂亮,瞎了會很可惜?
是不是他一早就知道喬愛要拿他做交易?
這樣的念頭冒出來時,官淺妤閉了閉目,扶了一下桌子,她無法想象,一個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可偏偏,她每一次見他,乃至此刻,董凌霄那張稚嫩的臉上絲毫的害怕、恐懼和怨念都看不到。
他仿佛就真的沒有感知,沒有感情,沒有所求?
官淺妤說不出話來,艱澀了許久,才對著他,“我不知道是你,阿姨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有什么意義,可是她心底的歉疚很重很重。
喬愛果然也是在索馬里呆久了的人,將她內心的這份歉疚拿捏得極好,才會提出如今的條件。
官淺妤坐在那里,許久沒說話,一直喝著杯子里的東西。
她現在不想跟喬愛談什么交易,但又不得不談,可她內心里根本靜不下來。
“我想跟孩子單獨坐會兒。”許久,她淡淡的提出。
喬愛皺起眉,“你想干什么?談條件就一句話的事情,不要跟我弄有的沒的。”
官淺妤看了一眼喬愛,“你把所有人、所有事都算計這么好,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