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賒雞,又是把大公雞借出去當種雞,又是多賒了一頭豬,幾件事輪番著來,一晃眼都夏天了。
從開春到夏天,芽芽好幾個月都沒見著二哥聶衛平。
聶衛平學徒工的14塊,每個月都寄10塊錢回來,這還不夠,外出做副業的社員,每天得給生產隊交錢,一個月交的錢也有十幾塊,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外跑得起的。
這筆錢會由聶海生周末的時候拿回來,家里在把錢湊齊交給隊里,隊里給聶衛平記的是滿工分,大概值六七毛錢,算下來還有四毛錢的虧空支出。
芽芽想二哥了,她去城里的理由很充分。
一來,她想買書了,二來,家里的雞飼料也快吃完,肯定挨不到大哥周末回來,她愿意親自跑一趟。
“所以你跟來干嘛。”聶超勇看著李敬修。
“芽芽邀請我。”李敬修看了眼芽芽。
雖然是他自己要跟上,但私底下芽芽怎么嘲笑都沒有問題,有別人的時候世界第一好的小伙伴得幫忙撐場子。
芽芽麻溜的說:“沒錯的,我邀請他一起進城玩。”
李敬修得意的瞧了眼聶超勇,撈出小點心遞給芽芽。
芽芽轉手把小點心先遞給自家三哥。
迎著聶超勇得意的眼神,李敬修撇開頭。
小紅子一直走在最后頭,始終確定三個人在自己的視線里。
他們家都是大的帶小的,像以前聶海生帶聶衛平,等聶超勇出生了之后,聶海生就能幫田里的忙,而聶衛平就接過帶弟弟的接力棒。
這種帶不是平時看一眼就行,而是相當于半個爹媽的責任。
現在老聶家,年紀最大的小紅子要是不點頭不答應,小一點的孩子是出不了門的。
從石頭村走到鎮子上,孩子的腳程得三個多小時,半路又遇見了往來的運菜的蔬菜公司小卡車,搭了一路的車到了鎮子里,又走到了郊外。
他們在門口等來了聶衛平。
看到兄弟姐妹之后,走著的聶衛平改為了大步流星的跑過來,一見面就請他們吃南瓜餅。
南瓜餅用的是豆油,吃了一個手指上還都是油腥。
聶衛平告訴兄弟姐妹們,他們平時吃的都是這些,伙食可好了,不說別的,幾乎頓頓都是炒菜。
“哥,你錢夠嗎?”芽芽問。
“夠啊,我白班中午在廠子里吃一頓,二班在廠子里吃晚飯,和凌晨換夜飯兩頓,我們廠子食堂每頓都有肉菜,今兒我就吃回鍋肉了,兩毛錢一份,加一份三分錢的小菜,一個月開支也就幾塊錢。”
聽說聶衛平頓頓都能吃到肉,大伙羨慕的咽了咽口水。
因為他一直背著手,芽芽就繞到聶衛平身后瞧,忍不住驚呼,“二哥,你的手都是傷。”
一雙手上都是細小的,發紅的傷口。
聶衛平不以為意的扯了扯袖子,“小事,哪有干活不受傷。”
他從懷里掏出一壘勞保手套。
“本來打算攢夠了才一起讓大哥帶回去,今天你們就拿回去,讓媽給織頂帽子,馬甲啥的,今年冬天穿。”
他笑嘻嘻的看著芽芽,“二哥給你攢了精紡的,那可是老師傅才能用上的好貨,回頭讓媽給你織一件毛衣。”
頓了頓,他想起來還有小紅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二姐,我也給你攢一條。”
小紅子微笑:“我又不是沒衣服穿,我正跟媽學習織毛線衣呢,回頭由著我給芽芽織”
大伙站在那又聊了一會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