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嚇我?”芽芽走進院子里,循著聲音走到灶房面前。
里頭的人哼了一聲。
芽芽注意到柴房們門口的大鎖。
“他們都去看電影了,沒人在,你去醬缸后面把油拿了。”
芽芽果然在醬缸后面摸到一小瓶油,又轉回到柴房擺弄鎖。
這搖搖欲墜的木頭,真想出來也就是一腳丫的事。
“那又怎么樣,出來了還是得被關進來。”王勝意幽幽的加了一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芽芽沒聽清楚,她把錢卷成一卷遞進去。
“你先別走,陪我聊聊。”王勝意忽然說。
“你怕黑?”芽芽說:“我早就不怕黑了。”
王勝意立刻拔高了音調:“誰怕黑了,我就是無聊。”說讓氣急敗壞的又添了一句,“要是把你關在黑不溜秋的灶房里,我看你怕不怕。”
他聽見淅淅索索的聲音,以為芽芽走了,沉默的抱著膝蓋坐在黑暗里。
“從你家墻頭能瞧見放的電影”冷不丁一聲響:“今天放的《南拳北腿》”
黑黝黝的灶房似乎亮堂了,王勝意興奮問:
“播到哪了?”
“麒英和慧男經歷了那么多,還是沒有在一起。”芽芽哎了聲,“我喜歡李賽鳳”
更喜歡梁小冰的王勝意扁了遍嘴。
“你爸媽回來了。”芽芽邊說邊從墻頭下來。
但已經晚了,老王一家走得非常的急,轉眼就快到家門口了。
大黃沖了出去,朝著老王家吠叫。
夜色濃黑,老王家也沒瞧見狗長什么樣,就怕是跑進家里偷吃糧食,急得追著捻。
芽芽趁機躲到了房子后面。
沒追上,老王媳婦悻悻的走進屋里,從褲腰借下鑰匙開了灶房的門,問“油坊已經榨完油了?油呢?”
要不是為了哪一點油,他們用得著死皮白賴的求著隊長么。
“我沒搶到,都被人分完了。”王勝意說。
“你要氣死我..”老王媳婦音調都變了,操著還晾曬的濕毛巾就朝王勝意身上打。
可能是急吼吼跑回來消耗了體力,王勝意竟然覺得沒有以前的痛,不過他還是喊了幾聲‘爸’
老王無動于衷的坐在一旁。
對一個中老年男人來說,伺候他吃飯穿衣,照顧他起居的老婆才是最重要的。
他扭頭去看坐在院子里的親兒子。
那一張臉就沒有好看的地方。
一半完好,另一半因為燙傷皮膚皺起,下眼瞼拉得老長,歪著一張嘴。
媳婦要是再不能生兒子,他就只剩下這個鬼模鬼樣的兒子了。
月光下,芽芽也瞧見了被燙傷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