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食堂負責人是聶衛平。
剩粥流淌在桌子上又分到碗里,很臟。
莊師傅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廖廠長的意思很明顯,食堂今早做飯的八個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吃了剩粥,不僅僅是警示,也得讓這件事有個漂亮的收尾。
聶聶衛平沒有動,他的目光很堅決。
已經有個食堂的廠員端起來了一碗剩粥,看了廖廠長幾眼后放進了嘴里。
剩下的哪幾個也爭先恐后的把粥送到了嘴里。
廖廠長凌厲的看著聶衛平,“你為什么不吃。”
聶衛平說:“惡心”
不光是廖廠長,其他幾個人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臉色一會白一陣紅。
食堂里平時負責洗菜的一個小年輕端起最后一碗粥,“我幫聶衛平吃。”
這件事暫時就這么過了。
他去郵局取包裹,排了老長的隊伍,總算是把幺妹寄回來的東西清點好,出門卻瞧見莊雯麗等在一旁。
“這個給你”蔣雯麗揣著廠子里發的月餅,示意聶衛平把剛才莊顏給的月餅盒還給自己。
聶衛平深深的看著她,“我知道里面空的”
莊雯麗一怔,隨后不好意思道:“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那你怎么還接啊。”、
聶衛平示意自己不在意,“快過節了,就不讓師傅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他把包裹遞給莊雯麗,“幫忙拿一拿,我帶你回廠子里”
莊雯麗摟著盒子,新奇翻看鐵皮盒子,“哎呦,還有火腿味的月餅呀,你妹對家里真好”
聶衛平就喜歡聽人家夸自家幺妹,騎著單車都覺得有勁。
莊雯麗說:“你剛才做得對,大不了不做了,“我爸幾個徒弟,都說要到南方去討生活,那里機會大。”
“知道”聶衛平騎進廠子側門,“我哥也在南方,我跟他們說過,要是剛去吃不上飯,我哥肯定能管上一頓飯。
至于我,家里肯定得有個男人撐著,我不能放我媽一個人在家,往后我哥,我弟弟妹妹興許都要在外頭干大事,媽跟我住,我養著。”
莊雯麗問:“你要是愿意到南方去,興許也能闖出一片天呢,總不能以后你的兄弟姐妹各個有出息,就你在老家。”
聶衛平心里一陣暖流,“村子里有大動作,要搞家庭聯產責任制,聽說別的地方弄得很好,我們家也打算承包一塊地。”
“那不還是在鄉下么?難道你真想在農村呆一輩子?好男兒志在四方”
聶衛平道“不,家里的事是我媽想弄,當兒子的幫忙操心,我沒想多有出息掙大錢,只想把飯做好,讓每個吃我飯的人高興就行。”
莊雯麗沒想到聶衛平那么沒出息,只好不說話。
她顧著說話,沒注意到小腿肚的裙子卷進了車轱轆里。
聶衛平趕緊下車,拽了幾下裙子沒拽動。
余光瞥見筆直修長的小腿,他閉上眼睛,“我給你拽出來。”
莊雯麗瞧見他有心,感激的應了聲。
低頭看著閉眼給他倒騰裙子的男人,心想倒是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就是可惜了,不是她愛的那種男人。
她堅持要把月餅讓聶衛平拿回家去。
今年黃姜和綠豆都豐收,聶衛平進了兩趟山,弄了不少蘑菇,木耳等干活,全都放在城里頭的小店賣。
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蔣文英賣菜的時候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在自己地盤總比在菜場里舒坦。
蔣文英也有了一波老顧客,正跟人叨叨著什么時候來,有新鮮的山貨,瞧見兒子提著月餅過來就止住了話頭。
芽芽還寄回來一封家書,兩個人都沒怎么看懂,晚上捎帶聶合作回家時候順道讓人讀了。
聶合作高考失敗,跟家里說了要復讀。
田淑珍就一個兒子,當然愿意,家里也沒人笑話他,蔣文英跟聶老太還各自出了一份貼己錢供人再讀一年高中用。
信里都是些瑣事,蔣文英和聶衛平聽得津津有味的,只有聽說京都一條咸魚居然賣兩塊錢的時候三個人都震驚了。
大伙瞪圓了眼睛,咸魚..這么值錢的嗎?
以前有的生產隊包魚塘,撈過魚后會開放給社員們撈剩下的,京都的咸魚難道是品種不同,咋那么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