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均益一靠近,顏素就開始恍惚起來,情不自禁地犯迷糊。
就好比,你在一個環境一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離開這地兒,你花了12分力氣想改變自己,也努力了多年,好不容易變得能言善辯了,可一回到老地方,你又被迅速打回原形了。
這是魔鬼辭典里不曾收錄的名詞,卻被顏素如數吸收了。
當她再次遇到周均益,就條件反射地犯迷糊,仿佛是一種病,雖時隔20多年,卻還是無法幸免。
這大概不是一次犯病,終生免疫的水痘,也不是無可救藥的絕癥,而是免疫系統崩潰,突發性舊病復發吧?
顏素都鬧不清,聚會是如何結束的,如何與人道別,自己又是如何跟純兒一起坐進周均益的車里,仿佛得了選擇性失憶,直到看見純兒那異樣的眼神,顏素才猛然驚醒……
于是,故作鎮靜地對著周均益說道:
“好幸運,我們竟然能搭周總的順風車。我家離這兒遠,麻煩你先送純兒到家,然后,放我到附近的地鐵站就可以了。謝啦!”
“好!”周均益認真地開車。
“周總,不好意思啦,聽說你要趕回上海的,這樣是不是耽擱你的時間啦?”純兒也是一臉不好意思的客套。
“沒問題,也沒誰等我,明天趕回去上班就好!別放在心上!”周均益回答得相當輕快,也相當誠懇。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純兒這才放心。
顏素與純兒對視一眼,不一會兒,顏素就看到手機上純兒就發來一條微信:心不在焉啊?怎么了?
顏素用手安撫住純兒,搖搖頭,輕聲說:
“沒事兒,剛剛吃得有些急,胃有點不舒服。”這是實話,又不是實話,半真半假吧?顏素莫名有些心虛。
“哦——回去吃點藥,多喝點溫水,能緩解一下。”
純兒是婦科主任,像號碼百事通一樣,什么都懂點兒,自然而然,就成了顏素的生活顧問:
孩子不舒服,要咨詢;老爸驗血的指標有異常,還要拍個照片,讓她確認;經期縮短了緊張,怕不健康,要問一下;推遲了,怕懷孕,又要咨詢一下……
“周總,前面右拐200米左右,放我下來就可以了。”
“好!我叫周均益,同學一場,不必這么客氣。”
“嗯!呵呵!”純兒從善如流地微微一笑。
顏素剛要開口,周均益便截住:
“送完純兒,再送你,不急,慢慢來,無錫,我好久沒回來了,變化太大,我不是太熟。”
顏素只得作罷,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能有什么花樣可耍?
“到了,到了,我到了!就停路邊吧!”純兒背包起身,回頭給顏素一個眼神,手做電話狀。
顏素點點頭:
“知道了!小媽——”
“謝謝老同學!有機會再見!祝你一路平安!”純兒站定,微笑著答謝。
“托你吉言!謝謝!再見!”見人走遠,周均益緩緩回過頭來:
“可以坐前面來了吧?我的好妹妹!”
“還是算了吧!哥!你不要趕回上海嗎?這么晚了,嫂子不會擔心的嗎?”
“哪里來的嫂子?”周均益忍不住蹙眉反問。
“別告訴我,你跟李菲兒沒結婚!”顏素低聲嘟囔。
“什么?你可以說大聲點嗎?或者,我們停到剛才路過的咖啡店,好好聊聊!”說完,就把車門一鎖,徑直開到咖啡店門口。
顏素知道,她不下車,周均益不會妥協,只得硬著頭皮跟在他后邊。心里止不住懊惱,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么還這么沒出息!難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是沒有時效的嗎?
“我晚上不能喝咖啡,不然會失眠!”
“什么時候的事兒?過去,不是最饞雀巢咖啡嗎?”
“那是沒喝過,看廣告給饞的,喝多了,也那樣!唉!也是近兩年的事兒,睡眠質量一直不好。唉——歲月不饒人啊!”
“你過得好嗎?”周均益聞言,停頓了一下,見顏素神情沒什么波動,便推開店門,讓顏素先進,然后,跟在她身后,慢慢走進咖啡店。
“還行吧!女人嘛!事業總不能跟你比!你這樣的極品,男人中又能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