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和亦凡都已經離開,人去樓空,讓偌大的客廳顯得空蕩蕩的,等待是令人心焦的事情,尤其是類似等待上絞刑架的犯人,已判了刑,只是緩刑執行,在漫長的等待中,就醞釀出了尿頻尿急……
最后,顏素索性跑樓上,去查詢弘一法師的故事了。一邊奔跑,一邊心里暗暗咆哮:讓不守時的男人都見鬼去吧!
一開始,打開電腦的時候,顏素本著八卦的心理搜尋,想看看周均益是如何對不起上輩子的自己,借此來尋找一種平衡,讓自己暫時得以喘息的平衡點。
然,讀著讀著,卻讓她開始瘋狂地搜索,總覺得那些個故事都不夠全面,缺乏強大的說服力。
直到她搜出一封李叔同(弘一法師)出家時,寫給雪子的信,心緒才得以平復,內容如下:
關于我決定出家之事,在身邊一切事務上我已向相關之人交代清楚。
上回與你談過,想必你已了解我出家一事,是早晚的問題罷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索,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決定了呢?
若你已同意我這么做,請來信告訴我,你的決定于我十分重要。
對你來講硬是要接受失去一個與你關系至深之人的痛苦與絕望,這樣的心情我了解。但你是不平凡的,請吞下這苦酒,然后撐著去過日子吧,我想你的體內住著的不是一個庸俗、怯懦的靈魂。愿佛力加被,能助你度過這段難挨的日子。
做這樣的決定,非我寡情薄義,為了那更永遠、更艱難的佛道歷程,我必須放下一切。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在世間累積的聲名與財富。這些都是過眼云煙,不值得留戀的。
我們要建立的是未來光華的佛國,在西天無極樂土,我們再相逢吧。
為了不增加你的痛苦,我將不再回上海去了。我們那個家里的一切,全數由你支配,并作為紀念。人生短暫數十載,大限總是要來,如今不過是將它提前罷了,我們是早晚要分別的,愿你能看破。
在佛前,我祈禱佛光加持你。望你珍重,念佛的洪名。
叔同戊午七月一日
讀完這封信,顏素再次淚崩。
最近淚點有些低,中年的境遇多數是無奈的,晾在外面鮮光靚麗的假象是用來表演的。
成功與否,取決于自己的心態,心態好的人,即使被戳穿,也會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讓自己放下偶像包袱,尷尬是留給那些在乎的人去感受的,制造尷尬的人永遠不會把別人的尷尬放在心上。
顏素莫名其妙哭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一聽那首歌,就知道是周均益,她有些恍惚,甚至突然萌生裝病不出去了的想法,剛剛哭完,鼻音完全可以魚目混珠地冒充感冒,只是……
手機響了不止一次,周均益倒是不怕顏素生氣,他以為顏素是馬大哈,會不會把手機落家里了,在小區門口溜達。
故而,他一邊打電話,一邊下車四處尋找。
這便是兩人分開的時間太久的后果,彼此不再那么默契了,很多想法和做法時常會錯過,這是各自生活圈浸染程度不同,也是無法繼續交集的硬傷。
事實上,就連平時細心的凌飛也因著幾近焦頭爛額的工作,沒有察覺出顏素的異樣,失聯25年的戀人未滿,又怎么會猜得準呢?
手機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顏素也不好意思讓它唱太久,不得不停止自己的幻想,接聽了電話:
“喂!”
“顏素?你怎么了?病了?”周均益聽出了顏素的鼻音,不禁蹙眉,掉水里的沒生病,怎么在家相夫教子的人先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