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這下是徹底愣住了,他是真沒想到林烈會突然否認事實。你昨晚不是表現得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嗎?剛剛不還看著并非莊弘一路嗎?怎么現在突然就跟他們站到一塊兒了?……太多的問題從他心中生出,可當場又沒法質問對方,只能是愣愣盯著林烈,好像要這么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同感驚訝的還有魏知縣,他其實早看出來了,李凌的指控必然是實,而且也有相關人證物證什么的。可現在人證卻突然反水,卻該如何是好?
莊弘等人卻是如釋重負,而后更是趁機反擊:“縣尊,李凌這分明就是在誣陷朝廷命官,按律該當嚴懲法辦!”
“是啊縣尊,如此刁民所說怎能當真,就該先拿下了細細審問才是。下官就覺著他做這一切必然有所圖謀,甚至背后還有人指使,為的就是亂我江城縣,讓宵小之徒有機可趁。”
“我可聽說了,如今那羅天教在咱們衡州府境內多有出沒……”
這些衙門老油條個個深諳栽贓陷害的套路,七嘴八舌間,居然就把羅天教亂黨的罪行和帽子給扣到了李凌這個原告的頭上,都要對他喊打喊殺了。就是魏縣令,面對如此多下屬的紛紛進言,一時也有些著了慌,他畢竟年紀還輕,而且這也是第一次外放任一地主官啊。
反倒是李凌本人,此刻依舊保持著冷靜,冷眼看著他們把各項罪名強加到自己頭上,趁著他們攻擊稍停的工夫又踏前一步,高聲道:“縣尊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屬實!即便他們能藏起證人,可現場還在!大家完全可以去架閣庫一看,那里還留著昨夜的菜油痕跡呢!還有,這些證詞也是草民從架閣庫的諸多賬冊里翻出來的,原本全在那兒,各位若有疑議,也可去那里一起翻看。若我所料不差,莊弘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諸多罪行,尤其是為了把十多年前的罪行給抹殺掉,才會讓他兄弟莊強派人去燒架閣庫!”
這番話立馬就提醒了堂外百姓,是啊,現在大家最關注的不還是十八年前的那樁弊案嗎?所以一時間,鼓噪聲也就起來了:“還請大老爺為我等主持公道啊!”
“十八年前的事情一定要查個明白,那可是好幾十萬兩銀子呢!”……
他們這一叫,還真就把官吏人等的氣勢給重新壓了下去,莊弘更是狠狠地剜了李凌一眼,這家伙比自己判斷的更為難纏。要是一般百姓,在剛剛被群起而攻時就早已嚇得手足無措,只能認輸了。可李凌倒好,居然還能反抗,而且一下又借民意把勢頭給反了過來。
魏知縣也是從善如流,當即點頭:“不錯,架閣庫內的賬冊文書確實要好好查,事關我縣百姓福祉,本官定要一查到底!莊弘!”
莊弘身子一震,再度叫屈:“縣尊明鑒,此事定也是李凌胡亂編排,但這畢竟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真想要查怕也沒這么容易。對,十多年前的事情,哪有如此輕易就被查到的道理,定是他自己隨意捏造出來誣陷下官的!”
這一下立刻也給了其他人借口,頓時紛紛質疑李凌這些指控的真實性,反正就一個意思,他所說的那些東西都是做不得準的,一個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在短短時日里就查得這么深呢——他們還不知道這是李凌一晚上的收獲,要不然就更可以咬定此事不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