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筆支出是分發到每個吏員和差役手里的工食銀子……”李凌隨后又遞上來一份表格,上面已經把縣衙上下好幾十人的具體俸祿數字給標注明白了,讓魏知縣一看就能清楚,“一共要支出三百九十八兩五錢。”
“嗯……”看著那上頭一個個名字和職務,魏梁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眼底自有陰翳閃過。但這事早有定例,多年下來衙門里的各級官吏差役的俸祿都是定下的,他也不好克扣改變,就也點頭表示認同。
可就在他提筆剛要往這份表格上簽字通過時,李凌卻突然開口:“大人且慢。”
“唔?這是哪里有什么不妥嗎?”魏梁微微一愣,懸腕抬頭看來。
李凌對上縣令疑惑的目光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大人你真滿足于眼下的處境嗎?恕卑職斗膽說一句實話,今日排衙時,那些人可把陽奉陰違四字完全表露出來了。無論是刑房還是工房,他們可都一直拿捏著自己那點權力,使大人根本無從插手呢。”
先是半晌的沉默,而后便是一聲幽幽的嘆息:“你也看出來了?本官最近可太憋屈了,那些人明面上稱我為大人,可事實上,誰又把我真當回子事了?”
聽著縣尊那苦澀的說辭,李凌也陪著嘆息出聲:“卑職也早看出那些人不老實了,雖然年前已經肯尊大人為本衙主官,可實際上卻一個個死捏著那點權力,妄圖還與過去一樣,讓大人只做個有名無實的江城縣令!奈何之前卑職人微言輕,無法為大人分憂,當真是慚愧啊。”
魏梁眼中的怨怒更重,但隨即他又目光一閃,想到了什么:“你今日說這些,可是有了什么法子助我嗎?倘若你真能幫本官奪回大權,本官定不會虧待了你。”
“大人嚴重了,為大人分憂正是卑職份內之事。我本就是大人一手提拔,還在科舉一事上對我多有指點,說一句你我有師徒之份都不為過。大人的難處也一直困擾著下官。之前確實想不出什么對策來,但今日看到這份俸祿表格,我卻有了個法子。”
“說來聽聽。”魏知縣當即就有了興趣,急忙說道。
“大人可知道卑職為何能把戶房幾個吏員都整治得服服帖帖的?靠的正是我一早就立起了規矩,倘若他們犯下過錯,就要受罰,而如何判定他們有無過犯之權卻在我的手里。”李凌簡單地把自己在戶房立下的規矩說了出來,直聽得魏梁一陣發怔,末了才又說道:“所以卑職以為大人若想真正掌握縣衙之權,就得讓他們也遵照新立的規矩行事!”
“這卻談何容易?”魏梁苦笑搖頭,“你所以能讓戶房幾人盡皆俯首帖耳關鍵還在于你能以一己之力辦妥戶房的諸多賬務差事,即便把他們都開革了也不怕。可縣衙公務千頭萬緒,倘若本官真把人開革了,哪怕之后真招來一批人,恐怕也會耽擱許多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