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這……”沈寒都被驚著了,半天才慌道:“那賀郎中那兒又該如何解釋?此事可與他密切相關,之前他又來信……”
“信我早就燒了,至于他賀弼真如何自處,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
“可……可他不是陸相的人嗎?府臺您也是……”話說到這兒,沈寒卻被對方拿眼一盯,頓時反應過來,后背生寒,同時已住了口。
如今朝廷陛下之下有陸唐兩相各持朝政,門下官吏無數,工部郎中賀弼真和這位狄冠月都是陸相門生,堪稱一黨。但是這種事情也就私下里說說,是絕不可真拿到臺面上的,不然就是結黨營私,夠任何喝一壺了。
一眼制止了對方的說辭后,狄冠月才嘿了一聲道:“本官已經盡力幫他把事情壓了數月,如今力有不逮,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倘若他真因此案而在接下來的京察年里出了什么差錯,我也只能說一句愛莫能助了。”
頓了一下,他又看了眼有些驚慌的屬下道:“對了,這次你把相關案卷都整理齊全,送往京師的同時,也別忘了把這本小說,還有那什么封神演義也一并送去。我聽說陸相素來喜歡看這些小說話本,既然能在城中風靡開來,多少是有些意思的。”
“下官明白了,我這就去作安排。”沈寒只覺著后背和心頭陣陣發冷,但還是恭敬地行禮領命,這才腳步略顯蹣跚地退出堂去。
見他離開,狄冠月只是雙眉一挑,口中念叨了一句:“李凌……”把這個名字深深記在心底,才又若無其事地重新埋首案牘之間。
而沈寒卻是在回到自己的的官廳后,方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剛才知府大人給他的壓力可實在太大了些。而更叫他心驚的,是他已經從對方的言辭里聽到了某種暗示——狄知府竟有意借著這次的案子把工部賀郎中給拿下,然后再取而代之!
本以為只是自己多想,但在坐下深思后,沈府推又覺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因為狄知府的身份擺在這兒,他是五品知府,再往上走一走,正好合上了四品郎中一職,而且他也是陸相頗為看重的年輕官員,一旦把賀弼真趕下去,他的機會確實很大啊。
而更妙的是,之前知府大人已經跟同僚們表明自己有力保賀弼真的意思了,只是這回真出了岔子,才不得不壯士斷腕!
想明白這些,沈寒不覺對自家上司更多了幾分敬畏,于不動聲色間就把本來對自己不利的局面翻轉過來,自己果然還需要從他身上學習更多的為官之道啊。好在時間還有,京察要等到明年開春之后呢。
隨即,他又想到了這一連串變故的真正引發者,口中也不自覺地念叨出了那個已經有些熟悉的名字來:“李凌……”只區區一個秀才,就已能讓官場上生出風浪,那要是有朝一日他真入了官場,又會帶來什么樣的變故呢?
……
府城一間不甚起眼的小酒肆中,趙成晃坐那兒慢條斯理地喝著濁酒,目光不時從進來的客人身上掃過,明顯是在等什么人。
姬無憂已在多日前就被他送回平江安養去了,但趙成晃卻并沒有跟著離開。表面上,他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在城中逗留,可實際上,卻是為了另一些要事。